消毒气息萦绕在她的鼻翼,噩梦循环,冷汗遍布,手指陷入泥潭,她爬不出来。
鹤弯弯蓦然从梦中惊醒,环视一周,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她虚弱地拔掉针管,靠着墙壁走了下来,可是她身体营养没补上来,再加上一下午腿脚酸麻,她一下子跌倒在地。
她手掌紧紧地立在地板,手指蜷缩,一步步地朝前面爬过去,她想站起来开门。
门“嘎吱”一声被打开,是鹤爸爸。
他垂着眸子,敛去心疼的色彩抽了一口气赶紧搀扶起少女。
“囡囡,你这是要做什么?!”
被搀扶到床上的鹤弯弯双目无神,眼眶沾染了细泪,逐渐模糊了视线。
她的嘴里含着别扭的笑意,“爸爸,我怕你们找大师灭了江卿,我舍不得,爸爸。”
“这种感觉,就像是您当初为了妈妈那样义无反顾,您知道我的心情吗?”
鹤爸爸蹙眉:“既然江卿不是鬼,那你怕什么!”
“爸爸,我坚信江卿现在是人,我怕的是大师会吓到江卿,江卿胆子很小的。”
鹤弯弯喃喃说道,眼神迷离,眼角的泪抑制不住地滑落。
她侧过身子盖着被子,将被子笼罩着自己的头颅。
坐在一旁的鹤爸爸忍受不了自己的女儿成这样,他闭上双眼沉闷地说道:“囡囡,江卿……去各地拜佛了,因为我要求他褪去一身戾气。”
鹤弯弯听到父亲的话,从被窝里钻出来,郑重其事地说道:“爸爸,江卿能做到的。”
“爸爸既然说江卿会害死我,可不可以告诉我原因,我们家到底有什么诅咒?”
“好。”
—
鹤弯弯看着桃花逐渐恢复艳丽的色彩,她垂着头看着窗外陆陆续续飘过的风景,跌宕不平的路途让她回到之前的梦境。
梦境里,画中人有了全貌,那人俊逸非凡,眼里充斥着占有欲和偏执,似乎那般的凝视在诉说着少女的不忠,他容忍不了少女一丝一毫的背叛。
那样无形的刀刃向她逼近,刀刀在喉,让她难以忍受这样的痛苦。
“噔”,车停了,梦醒了。
少女已然忘了噩梦的场景,只觉得后背因为冷汗凝聚而发凉,她跨过门槛,和父亲重新进入鹤家老宅子。
他们越过走廊,来到了祠堂,给祖宗上了几炷香后再走到祠堂的背后。
鹤弯弯被父亲带到一间屋子内,烛火通明,是祭拜着神明。
推开墙壁上的木匣子,神明画像皆更换,而落下的是那一串串的连续画,似乎有关联,又似乎没有关联。
鹤弯弯对里面的画很熟悉,不知道在哪里见过。
有一幅画,是一个穿着诡异服装的男人站在陡峭山崖之上,手上的银丝在牵动着穿着小裙子的木偶娃娃。
还有一幅画,是波涛汹涌的海浪冲击着一座岛屿,而那岛屿的荆棘之上挂着一个人头,那眼神正死死地盯着鹤弯弯。
少女被惊吓地踉跄几步,这些画很是诡异,看起来都不是连续的故事,却像是诅咒紧紧地裹着少女。
她手碰到旁边的烛火,滚烫的火焰让她下意识地回神,情不自禁地想要远离。
“爸爸,这些是什么,从哪里来的画?”
“我从未见过!”
鹤爸爸扫了一遍画后,叹了口气,“这是鹤家传下来的画,无人知晓来历。你手上那一幅画应当是最后一幅,却不知道怎么回事,被你爷爷丢到杂物间了。”
“后来一位高人指点,我才找到那幅画,高人让我找到后立即烧掉,不让人接手,可是当时我脑子一热,怎么就把画给你了。”
“你的血破开了诅咒的封印,命运之轮开始转动。”
“高人说,必须让那幅画在你的房间里平安待过三日,若画无事,便能免去诅咒;若画出现异常,那必须烧掉,否则诅咒开始启动。”
“高人说,你与画中人是世代纠缠,相爱相杀,万年不得解脱,必须有人会牺牲。”
鹤弯弯听完之后,愣在原地,轻笑了一声:“爸爸怎么还信这些?”
鹤爸爸诡谲莫测地瞅了鹤弯弯一眼,“你不是相信了,鬼可以变人吗?”
“可是他真的变成人了!”少女嘟囔道。
鹤爸爸轻微地点了点头,“我知道,高人与我说了,我的心界可比你妈妈开阔,你妈妈现在还在思考为什么呢?”
“可能是缘分吧,我们……也阻止不了。”鹤爸爸叹了口气。
走出房间,鹤弯弯越过门槛的时候总感觉背后阴森森的,有人在盯着她的背脊,毛骨悚然的感觉让她加快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