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不仅是位父亲，还是秦家的家主，他的一举一动，都关乎到秦家几百人的生死，纵然心中再痛，也只能压在心底。

世事皆有两难，谁又能同时兼顾，在万不得已之时，便只能舍小取大。

两人相视无言，但又像什么都已经说了。

“随我来吧。”良久过后，秦安国喉间挤出了一丝沙哑的声音，朝着祠堂外走去。

秦云微微点头后，跟在他的身后。

“家主。”

祖祠外，等候在此的林管家见秦安国二人出来后，行了一礼。

“老林，你先去忙吧。”秦安国道。

“是。”林管家看眼二人后，离开了此处。

秦安国回到了自己的书房内，秦云紧跟在其后，眼角的余光扫过了书房正墙的居中处，那里挂着的正是他在后者的寿辰时送的那幅画。

“有什么想知道的，就问吧，现在的你，够那个资格了。”秦安国哑声道。

“我想知道的，已经知道了，来这里，并非是要你告诉我什么。”秦云轻喃道。

秦安国的脸上闪过了一丝诧异之色，“你不想知道汉川的真相了?”

秦云摇了摇头，淡声道:“该知道的，时候到了自会知道，真相本身都是残酷的，往往会冲昏人的头脑。”

“你有句话，确实很对，什么样的能力，配知道什么样的事情，当能力不够时，知道过多的事情，除了无能的狂怒，影响自己和身边人外，什么也做不了。”

秦安国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幽深的眼底闪过了一抹欣慰之色，悠叹道:“看来，这一年来的经历，的确让你成长了许多，再也不是那副只会哭闹着、嚷嚷着要报仇的样子了。”

“是啊。”秦云低眉自嘲一笑，或是在笑曾经的自己，回想起当时的自己来，的确有些不堪入目，“报仇，从来都不是挂在嘴边的，没有足够的实力时，一切都只是空谈而已。”

“爷爷，我来的目的你已知道了，若是信我，那就停下行动。”他抬眼，目光平静的看向了秦安国。

秦安国听着从他口里吐出来的已经有些陌生的称呼，眉心一颤，似有什么压抑已久的东西在这一刻彻底释放了下来。

不过他的脸色依旧保持如常，双目凝视着他，眸光如两道枪芒，刺人心弦，言语中也有几分逼人之势，“皇室的那位灵体，可不是一般的灵体，你凭什么?”

秦云丝毫不惧的与他对视，低沉而又铿锵有力的声音从他的口中缓缓吐出:“凭我的剑，还有，我的心。”

如今的他，身上的棱角早已磨平，利剑藏锋，锋芒内敛。

两人的目光交接，书房内的气氛，也随之静了下来，十息过后，秦安国那枯瘦的脸庞上，忽然浮现出了一抹难得的笑容来，有欣慰，也有满意。

“有客人来了，你去看看颖儿吧，她还不知道你的事。”他轻声道。

秦云微微点头，秦安国的表情，已经回答了他的问题，而自己与秦安国之间的心结，也在这不言中随之解开，体内的红尘剑意，滚滚流动，竟有了几分增强之势。

至于秦安国口中的客人，应该是自己的师兄到了。

……

春雨绵绵，秦家内依旧是一片安静，下人被遣散，秦家的人此刻都在闭关中，为与皇室的大战做准备。

他一路来到了从小生活的小院中，院内的桃花树枝上，又添翠衣，细嫩的花菇羞涩的探出头来，待三月的春风至，满院的桃花便会盛开。

桃花树后的青瓦屋檐下，秦颖双手捧着小脸，坐在门沿的台阶上，水汪汪的大眼睛直勾勾盯着房檐上，数着房檐上断断续续滴落的水滴，连秦云进到小院内来时都未曾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