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可以做梦吗?梦到自己也成为...『人类』?
试试吧,或许真的有那么一场梦吧。
或许真的有那么一天吧。
“....呵。”
梅比乌斯在约束椅上睡着了,她怀中的那个律者核心的光芒也在此刻悄然消失。
....
梅比乌斯看到了一位少女。
她赤着脚在地板上走过,啪嗒啪嗒的响声不断从脚底传来。
和纤瘦的手一样,她的双脚也会在日光下显出独特的莹白,甚至有时会给人一种近乎于透明的错觉。
窗户是脏的,就和这位少女一样,脏兮兮的。
在它透过的昏暗的光线照射进这里时,这样的景象也是难得一见。
「我们也是转瞬即逝,所谓幸福的故事,苦乐参半,混合着痛苦与迷失……」
乐声自房间的角落里传来。
是音符盒。
少女踮起脚,小心翼翼地把药盒从柜子上拿了下来。她熟练地取好了这一次的分量,然后又跑过去,把它们递给了躺在床上的那个消瘦的男人。
她静静地看着他,以一种近乎于怜悯的神情,等待着对方将那些白色的药片一一服下。
是的,怜悯...对于...『父亲』的怜悯。
这种神情,一般来说绝对不会出现在这样的一个少女脸上...即使那个男人的确值得怜悯。
他曾经是一位声名远播的药师,是一个在丧偶后虽然时常保持怀念,却并没有被一拳打倒,就此消沉的男人。
时至今日,少女还记得他在将处方交给病人时那种温和的语调,还有那慈爱的笑容...
一直以来,他都是一个温柔的男人,一位优秀的父亲...
直到那种可怕的病症找上了他为止。
“啪!”
很响亮的一记耳光,突如其来。
但少女并没有去捂住自己的脸。
她在默默分析着,自己嘴里里的血是从何而来,受伤的是牙龈还是口腔内壁....
她并没有去质问男人为何要这样做,她只是在思考着一些像这样的问题。
她已经习惯了。
对这个已经被病痛折磨了许久,早已是喜怒无常的男人来说,他其实也并没有这样做的理由。
大多数时候,这只是一种信号——他在告诉自己的女儿,
「你可以离开了」,或者说...「滚」。
少女并不怪罪自己的父亲,因为她很清楚地知道,这一切背后的原因。
刚才自己亲手取出的那些药片……它们的名称、用量、药效、甚至是副作用,都在她的脑海中一一浮现。
是的,和男人曾经的那些病人一样,这些药物的副作用毫不留情地绑架了他们的神经,甚至篡改了他们的认知。
少女忽然觉得,眼前的一切看起来是这么可笑。
一粒白色的药片,它看起来是那么的干净,洁白无瑕,但它却又能轻而易举地摧毁一个人所有的情感与个性,把他变成另一个人。
人类...真是一种脆弱到可笑的生物啊。
多么可笑...多么滑稽....多么丑陋!
今天,少女并没有按照对方的「要求」直接离开房间。
她整理了一下自己淡绿色的长发,抬起头来,露出一个颇为戏谑的表情。
她咧开一抹笑容。
即使她的嘴角依旧在流着鲜血。
“你看起来可真丑。”
“我...绝对不会成为像你一样的人类。”
“啪——”
又一记响亮的耳光。
更多的血从少女的嘴角渗了出来,但这次,少女却还是倔强地坚持着用那种戏谑的表情注视着那个横躺在床上的男人。
「我们也是转瞬即逝,所谓幸福的故事,苦乐参半,混合着痛苦与迷失……」
乐声回转,又是一个熟悉的位置,一段熟悉的旋律。
“我...会让「人类」得到「进化」。”
“无论是什么样的灾难,什么样的药物....我都不会让它们再像这样来羞辱「人类」。
“我绝不会....让他们变成像你这样令人恶心的...”
“怪物。”
少女强忍着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我说完了,你接着打吧。”
那一天,是少女九岁的生日。
也是她在家里度过的,最后一个生日。
....
梅比乌斯就是那一位少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