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年峨眉山上,唯一的道门大教。”
叶时安看着终于步入主题的陈拙,开口作答道。
他在拷问宋玉卿时,有过一些了解。
“没错,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说,我与她都是师承于九老仙府。”陈拙说着,却是苦笑连连,“但是,我是虚灵太妙洞天派的圣子,她是崇天尚武大道派的圣女。”
知晓内情的叶时安捂着嘴,打趣道,“哇哦,禁忌之恋,陈拙你小子可以啊,这都敢玩。”
“小叶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不知内情的淮之,疑惑问道,“他们俩怎么就成禁忌之恋了...难不成陈拙与那圣女是兄妹?”
淮之作出了一个大胆且离谱的猜测,虽然但是,就单论禁忌之恋来说,也有那么一点合理。
“想哪去了,没那么狗血。”叶时安翻了个白眼,说道,“他们俩师出同门没错,但九老仙府分裂了,成了势同水火的两派,宛如生死仇敌。”
陈拙面色微惊,开口道,“没想到,叶兄弟连这事儿都知晓。”
他考虑到了叶时安知晓得很多,但却并未料到,他叶时安竟会知晓得这般多,当真不容小觑。
“不过,我有一个问题...”叶时安竖起一根手指,问道,“到底是什么样的矛盾,能让你们同宗同源的两派,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叶时安的提问,一下子噎住了陈拙,沉吟片刻后,才缓缓开口,“因门派动乱,老祖宗的离奇失踪,两派压抑已久的理论之争,失去了平衡,彻底爆发出来。”
说着,陈拙语气愈发沉重,下意识地捏紧了拳头,“或许是积怨已久,从最初的口舌之争,以难以预料的速度,演变成了交战火拼。”
“就因为理念不合,就值得大打出手,刀兵相向?”淮之不解道。
若说这事儿,是在他们皇族,还能理解,但这不过是一修行门派,至于这般大动干戈嘛?
“淮之,也或许是有人推波助澜呢,不过这理论之争下,掩盖着的,应该是利益之争。”叶时安神色一凛,又对陈拙问道,“陈拙,是因为资源的分配不匀吧?”
大多数时候,人与人的争端,人与群体的矛盾,归根到底,无非利益二字,谁又愿意放弃自己的利益,成全他人呢。
换做任何一人,都想多吃多占,占据绝大多数的利益,因为只有揣进自己兜里的,才是自己的。
“什么都瞒不住你,虽然很是不堪,我也不想承认,但事实的确如此,你说得很对。”陈拙无奈,苦笑着承认道,“其实所有矛盾的根源,是经过时间的推移,我们两派修炼方式的愈加偏离。”
无天转动着佛珠,说道,“阿弥陀佛,也就是说,原有对修炼资源的分配方式,已经很难满足双方日益增长的需求了。”又问道,“小僧就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变化,导致这些问题出现的。”
无天沉默良久,一语点破关键。
“其实从我们两派的名字,就可见一斑,我这边愈加倾向于修神炼灵,借洞天之力,强大魂魄,以求超脱。”陈拙解释道,“而她那边,则信奉崇天大帝,打磨武道,壮其肉身,以力证道。”
“一个图虚,一个谋实,是这么一个意思吧?”叶时安说道。
叶时安听明白了,那个虚并非是虚无缥缈的虚,而是对魂魄之力的探索。
相当于魔法法师与物理战士的区别,一个仰仗术法,远处攻击,一个强大体魄,贴身近战,各有千秋,孰优孰劣,还真不好单一而论,具体情况具体分析。
“矛盾与怨气,在日积月累下,越来越大。”陈拙怅然开口道,“原本因同宗同源,知己知彼,相持不下,谁也奈何不了谁,直到...”
说到此处,应是陈拙的伤心之所,神色黯然,停了下来。
“直到引狼入室,自古以来的道门仙山,转瞬间成了佛门圣地。”叶时安轻轻一笑,补充道,“那你的双目...”
叶时安望向陈拙被红缎裹着的双目,没有在说下去,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是的,着实可悲还可笑。”陈拙仰天苦笑,尽是凄凉之意,“那一夜,杀得我们猝不及防,那些和尚的加入,让我们始料未及,致使一败涂地。”
说着,声调一提,夹杂着愤怒,继续道,“没想到,他们要得不只是打败我们,独霸门庭,而是要斩尽杀绝。”
陈拙看着自己的双手,不住地颤抖,胸腔中是抑制不住的悲愤。
“在师长的断后下,我虽拼死杀出,但身边的师兄弟皆尽数战死,我也经脉尽断,折了双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