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房间里其他人的脸,孟尝没什么印象,可唯独对叶时安,他是记忆深刻的,那是他在丧失意识之前,最后孤注一掷的选择。
现在看来,那日的他真的赌对了,他成功活了下来。
叶时安指了指自己,问道:“你还记得我?”
孟尝点了点头,开口道:“嗯,在我昏迷之前,最后求救的人是你,我记得。”
“看来是真清醒过来了。”叶时安淡然一笑,说道。
既然孟尝能认出自己,说话也流畅有逻辑了,这就说明应该是没什么大问题了。
“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孟尝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心怀感激,对叶时安抱拳行礼。
“敢问兄弟怎么称呼?”
叶时安微微侧身,并未受孟尝的全礼,说道:“在下叶时安。”
说着,叶时安抬手,示意他看向一旁的沈南嘉,介绍道:“别顾着只感谢我,你的命是我家大姐头,从阎王爷那抢回来的。”
对这一点,叶时安可不敢居功自傲,他只是从那三个不入流的杀手中,救下了孟尝,替他解了一场杀劫。
但那时的孟尝已是身受重伤,性命垂危,命如游丝,是沈南嘉医术超群,力挽狂澜,将半只脚踏入阎王殿的孟尝,活生生给拽了回来。
孟尝身子微转,再次抱拳行礼道:“多谢叶兄弟!”
“多谢姑娘!”
沈南嘉摇摇头,说道:“猛公子不必客气,我只是想好人有好报,不想让好人寒了心。”
其实沈南嘉并不是什么慈悲心肠,也没有救苦救难的圣母心。
平日里就算是叶时安要找她买药,沈南嘉也会坐地起价,狠狠宰叶时安一笔。
更别提,对外面那些非亲非故之人了。
但为何孟尝会是特例呢?
诚如沈南嘉所言,孟尝一向乐善好施,救济百姓,施恩乡里,这好报是他应得的。
孟尝点点头,看了看自己身上那干净的衣衫,摸了摸怀里,空无一物,谨慎地说道:“我这衣衫换了,那...”
很明显,孟尝是在找寻他的随身之物,看得出来,应该是对他极为重要的。
叶时安指了指身后的桌上,对孟尝说道:“孟公子,别找了,你随身的东西,一样不落,都在那桌上。”
说罢,叶时安走到桌旁,将属于孟尝之物,全部捧起,送到了他的身边,“来,原物奉还,看看有没有少司命?”
孟尝接过叶时安递给来的东西,激动地说道:“谢...多谢!”
叶时安不仅没动孟尝的随身之物,甚至将他换下来的衣衫,也放在了那,等着孟尝自己处理。
孟尝简单地翻看了下手里的那些东西,的确都没少,心里很不是滋味,直勾勾地望着叶时安,却一言不发。
叶时安被孟尝那眼神,盯得发麻,捏了捏自己的脸后,确定没有异常之后,开口问道“不是,我这脸上是有花嘛?”
“孟公子如此盯着我,这是何意?”
叶时安看不明白一点,尤其是这盯着他一直看得,还是一个男人,更是让他浑身不自在。
“哈哈哈哈,我只是想到了一桩极为可笑的事...”
孟尝大笑起来,眼中泛着泪花,满是苦涩,笑中尽是五味杂陈。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叶时安深知孟尝笑得不是他,开口问道:“哦?能说嘛?”
虽然他叶时安也很好奇,但这毕竟是孟尝的私事,就算他想知道,也得看人家愿不愿意说了。
“我与诸位不过是萍水相逢,尚且可救我性命,视这珍宝如无物。”
孟尝紧握着手中那一方小盒子,身形颤抖,颇为激动,自嘲地说道。
“但我曾经推心置腹,引以为知己好友的那所谓兄弟,却为了这么一个玩意儿,一个死物,不念过往情分,为了它不惜置我于死地,哈哈哈哈!”
孟尝的笑声中,尽是心哀与苍凉之意。
自己对那兄弟掏心掏肺,视为知己,却被他无情背叛,家破人亡。
“你们说,这可笑嘛?”
“识人不明,是非不分!”
“这真特么是我罪有应得的!”
“我真是瞎了眼!”
孟尝猛地坐起身来,朝着福威镖局的方向,将头重重地叩在床上,“爹,娘,是孩儿对不起你们!”
“是孩儿连累了你们!”
叶时安看着悲怆的孟尝,又看了看那装着所谓珍宝的小盒子,疑惑道:“就一枚丧失道蕴的龙凰宝珠,那人至于嘛?”
叶时安虽未打开过那盒子,但区区凡物,又怎能挡得住他天地之力的探查呢?
如果说是真正的龙凰宝珠,就算是叶时安也会起贪念。
但这不过是一枚丧失道蕴的而已,空有其表,并无大用。
叶时安想不明白,那人为什么会为了这么一个东西,背叛自己的好兄弟?
叶时安的这个问题,也正是困扰孟尝的问题,叹了口气,说道:“叶兄弟问得好,这个问题,在下也想知道。”
说着,孟尝眼含热泪,激动异常,怒吼道:“纳兰毅,纳兰毅,你个畜生!”
“正是狼心狗肺,忘恩负义,鲜廉寡耻,你不得好死!”
只言片语间,纳兰毅那鲜明的恩将仇报白眼狼形象,跃然浮现在房间众人眼前。
毕竟几人真得鹿,不知终日梦为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