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欢欢心疼她自己,更喜欢她的娘亲。
她不明白,她不理解,她娘亲这么好的一个人,当年怎么就瞎眼,看上了这么一个男人?
若非是因为他,她娘亲就可以一直过锦衣玉食的生活,又怎会穷困潦倒,还要带着她向欢欢东躲西藏呢?
那些年的遭遇,就像一根刺彻底横在向欢欢的心头,久久挥之不去。
就算是修为有成,午夜梦回之际,向欢欢梦到自己母亲,也会不由地哭醒。
成景不是对不起她,是对不起她的母亲向璃书,亏欠了太多,只能拿命来偿还!
所以向璃书就拿那块玉佩,作为暗器,邀战成景,约他决一死战。
“爹知道,爹知道你心里有怨气。”成景深吸一口气,捏紧拳头,柔声道,“但冲动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你要相信你娘,要相信爹。”
直到现在成景才明白,向欢欢在气头上,说什么解释什么,她都不会听,也听不进去的。
无计可施之下,只得搬出向璃书来安抚她。
只要让向欢欢冷静下来,一切就都还有转圜的余地。
“相信?”
“你让我拿什么相信?”
向欢欢似笑非笑,目光阴冷,抬手指了指自己,开口道:“我与娘亲在冰天雪地,流离失所之时,你在哪?”
“我孤苦伶仃,受尽欺凌之时,你又在哪?”
“你现在跑来告诉我,你是我爹,还要让我相信你,岂不可笑至极!”
在向璃书逝世之后,只有五岁的向欢欢孤苦无依,在那茫茫大漠,濒临死亡。
若非那位出手相救于她,还顺手替她娘亲收拾,才使向欢欢过世的母亲,有了葬身之所。
但世间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不会有无缘无故的帮助。
这一切,都是有代价,有条件的。
自此,向欢欢就被那人带走,送到了一个诡异的地方,进行非人的训练。
在那里,有无数与她一般年岁的小孩子,他们没有选择,没有后路,只有厮杀,只有出类拔萃者,才能活下来。
幸运的是,向欢欢成了九十九个幸运儿之一,成功幸存下来。
但真正当即噩梦,自此开始....
其实向欢欢并不恨当初救她的那个人,若不是他,向欢欢早就死了。
她的恨,只有那个抛妻弃女的男人。
“这......”成景百口莫辩,解释的话语再难说出口,只得说道,“确实是我对不起你们娘俩,以后爹会竭尽所能补偿你的。”
成景挽回不了向璃书的性命,也改变不了向欢欢悲惨的童年,他只能尽力弥补她。
“不需要!”
“迟来的弥补,又有什么用呢?”
向欢欢厉声大喝道,言语就像无形刀刃一般,穿透成景的心。
其实向欢欢说得也没错,迟来的深情,比草都轻贱,没有任何作用。
嘉陵江边。
目睹全程的林扬,感慨道:“这小丫头不简单啊,字字诛心,老成怕是落了下风咯。”
这个下风,指得不是修为,而是心境。
成景的心理防线,几乎尽数被向欢欢摧毁。
那些言语就如同利刃一般,剜着成景那滴血的心。
“其实也不怪向欢欢,她幼时无父,少时丧母,无依无靠。”虞归晚深吸一口气,面色凝重,说道,“这一路走来,还修炼到了神霄境,那其中吃过的苦,实在难以估量.....”
叶时安看着虞归晚眸中,闪过的那一丝忧伤,上前一步,轻轻捏住了她的素手,心中暗道:“也是,只有教主才能感同身受,他们俩的经历,太过于相似了.....”
虞归晚的过往,甚至还要比向欢欢,还要悲惨几分,向欢欢至少还见过自己的母亲,与她相依为命。
而虞归晚呢,则是无父无母,也从未见过,在西域魔教之中,以面对无数杀机,与此起彼伏的危机,艰难成长,才走到了如今。
这也是叶时安最心疼自家教主的一点,但他此刻能做的,只是牵着她的手,示意他一直会陪着她的。
以后他就是她的依靠。
“不过眼下的当务之急,是老成要怎么收场的问题。”林扬注视着嘉陵江上的两人,说道,“他这宝贝女儿的敌意,可不是一般的大啊!”
叶时安点点头,附和道:“向欢欢还摆出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势,真不是一般的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