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时安震惊的点,不在于流民。
因为天灾难以预料,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来自各地受灾的流民。
而在于淮之口中那本地二字。
嘉州一地,虽地处偏僻,不似江南那般过分富裕,但胜在长年安稳,物产丰富。
别说流民了,哪怕是乞丐,在嘉州的街上,都很难看到。
所以纵使见惯了大风大浪的叶时安,闻言亦是为之一震。
“淮之,你是认真的?”叶时安挑了挑眉,看向淮之,开口道,“不是在拿我寻开心?”
叶时安再次确认,他并非是不信淮之。
毕竟这一大早的,以淮之的尿性,昨夜必定又去居酒屋通宵了,哪有什么闲工夫,特地跑来与他说笑。
而是叶时安担心,他此前的猜测成真了....
“你没听错,我也没说错,就是本地难民。”淮之急切地说道,“他们中有不少人,我还认识。”
“且都是嘉州口音,我不会听错的。”
淮之在嘉州的年头,甚至比叶时安都要久一些。
口音断然是绝不会听错的。
再加上他喜好去城外游玩,顺带勾搭闺阁少女、俏寡妇,所以不少人都是熟识的。
在那些难民中,淮之看到了许多熟悉的面孔。
所以才有了这个准确的判断。
“那怎会如此呢?”叶时安难以置信,目光移向窗外的大雨,抬手指道,“你别告诉我,真是这连续半月不断的大雨,引发了水患?”
叶时安虽很不愿意相信,但根据淮之话中的信息推测。
也就只有这个最坏的结果,假设成立了。
不然嘉州这些本地百姓,又怎会舍下他们的家业、耕田,进城中来逃难呢?
“你还真猜对了。”淮之耸耸肩,说道,“而且现在的情况,应该比你想象中,还要更加严重得多。”
这数以万计的嘉州难民,争先恐后地逃入城中,是一个大难题。
但在其他问题面前,这个看似棘手的难题,都有些相形见绌了。
“什么意思?”叶时安眉头紧皱,不解道。
叶时安的目光,望向外面依旧不停的大雨。
心中忽得浮现出了几个答案。
他似乎知晓,淮之口中更严重的麻烦,是什么了。
“大佛洗脚,江水倒灌。”淮之捏紧拳头,说道,“城外已是一片泽国,也就是嘉州城高,还未受影响。”
大佛洗脚,这其中的大佛,指的正是那凌云大佛。
因为凌云大佛脚处的海拔,正好与城外的海拔相差无几。
是故,一旦大佛洗脚,就意味着江水上岸,倒灌村庄农田,以致天灾人祸,民不聊生。
而嘉州城选址之地,要略高一些。
所以水患一时之间,祸及了城外,还未传导至城内。
“也就是说,若是这大雨再持续下去,嘉州城离被淹,怕是也不远了.....”叶时安闻言,深吸一口气,开口道。
叶时安猛地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嘉州城暂时未曾受灾,是因为海拔略高,但却没有高太多。
只要这大雨再持续下去,不出三日,或者也可能是一日,这嘉州城也是在劫难逃。
这不仅是严重,而更是紧迫了。
“没错,而且这还不是最麻烦的。”淮之点点头,继续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