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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关将至,一场大雪铺天盖地将整座城市染成白色。
实验迫近尾声,宋承鼎也终于出院。
只可惜还没来得及高兴太久,上班第一天,人在实验楼门口摔了一跤,又不得不重返医院。
头发斑白的老爷子满脸幽怨,“又不是什么大问题,非得大过年的住在医院吗?”
“实验室那边有我和半夏,您有什么不放心的呀?”叶轩给老爷子倒了杯热水,递过去,“您这是骨折,伤筋动骨一百天,怎么就不是大问题了?”
宋承鼎气鼓鼓的望向姜半夏,“半夏,帮我把这个人拉走。”
姜半夏伸手要去拉叶轩。
叶轩叹气,“老师,别逗半夏,这丫头无论你说什么她都会当真的。”
“那你为什么就不能听话一点?”
“我如果跟半夏一样,那该出大问题了,”叶轩见宋承鼎不肯接他那杯水,气恼的仰头喝下,因为太生气,以至于忘了试一下水温,热水在喉咙里吞又吞不下,吐又吐不出,好一阵儿的折磨。
宋承鼎幸灾乐祸,“活该。”
面对气人的导师,叶轩没计较,“您可千万别把骨折不当一回事儿,去年物理学院那陈教授,不就是……”
不就是年前摔了一跤,最后连年关都没过去吗……
叶轩是真的替导师捏了一把汗,毕竟老爷子年岁已高,如今是真的经不起三番五次的折腾了。
但他又怕一语成谶,因此也没敢把后面的话说完。
宋承鼎也知道叶轩是为了他好,那些话无非也是耍耍嘴皮子,并不是真的对他心生怨怼。
正聊着天,隔壁病房突然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声。
三人的视线齐刷刷的往外面看,没多久,护士来替宋承鼎换药。
叶轩问了一句,“隔壁病房的温教授……”
“已经去世了,”护士有些遗憾地说道,“胰腺癌,挺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
“唉。”叶轩叹了一口气,目光转向姜半夏,“温教授是研究古典哲学的,前些天我过来,在走廊上碰见他,还聊了一会儿,没想到人这么快就没了,对了,他女儿就是那天和傅崧一起的那位温小姐,你应该有点印象吧?”
姜半夏点头,“嗯,有印象。”
“小姑娘也蛮可怜的。”
宋承鼎也和温嵩山有过交流,如今得知对方没了,心情也不可避免的跟着受了些影响。
再加上注射过药物,没聊几句,宋承鼎就昏昏睡了过去。
叶轩安顿好一切,又去找主治医生聊了一会儿,确定导师身体并无大碍之后,这才带姜半夏离开。
电梯缓缓下行,叶轩通过电梯内壁的反光看站在身后的姜半夏,酝酿一番之后才问,“听说傅崧是温嵩山的得意弟子。”
“ 嗯,听他提过。”姜半夏想到了傅崧,心里突然产生了一个奇妙的念头,她在想,此时的傅崧是不是需要很多很多的糖。
叶轩抿了抿唇,“不知道他现在得到消息没?之前来医院经常碰见他,他和温教授的感情应该不错。”
聊天的间隙,电梯已经来到负一层。
叶轩提前拿出车钥匙,准备先送姜半夏回去。
往停车的位置走的时候,叶轩跟姜半夏闲聊,“听说不少人在这场大雪里栽了跟头,谢思凡今天早上给我打电话,说在宿舍门口摔了一跤,好在他年轻……”
说话的时候,姜半夏没有搭话。
这点叶轩倒是并不意外,毕竟平日里姜半夏的话也不多。
只是今天不仅不吭声,连脚步竟也停了。
意识到姜半夏没跟上来,叶轩立刻转过身去。
只见姜半夏站在离他大概五六米远的位置,神情肃穆的盯着左手边的方向。
顺着姜半夏的眼神看过去,叶轩看见一辆并不陌生的车。
叶轩对豪车的研究不多,但他记性不错,认出了车子前面的车牌号。
傅崧?
他走到姜半夏身边,“要过去看看吗?”
姜半夏似乎还在犹豫,地下停车场的光线有些昏暗,加之距离有些远,以及挡风玻璃的阻挡,她只能隐约看见傅崧模糊的轮廓。
“走吧,我跟你一起。”叶轩不知道学校里流传的绯闻究竟是真是假,不过出于人道主义考虑,他私以为这种时候不能对傅崧视而不见。
汽车驾驶室里,傅崧握着手机的指关节在微微泛白,漆黑的屏幕上有水滴无声的滴落。
恰恰这时,傅崧听见有人敲了敲车窗,他抬头看过去,一眼看见那张素白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