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子旭看着街上吞吐火焰的杂技,随手扔出了一锭碎银子,引得耍杂技的人连连鞠躬道谢,吉祥话不要钱似的往外倒。
傅子旭今日游玩本就图一兴致,倒也不在乎引人注目,只是这大手笔却是被周围的宵小盯上了。
只见傅子旭刚走出没两步,一山羊胡子的瘦高道士就从斜侧方冲出,冲着傅子旭就想攥住他的手腕。
还没等近身,就被那白面侍从一脚掀翻在地。
“呸,什么东西,也敢碰我们家主子!来呀,送到京兆府去。”吉安一声令下,就有两个便衣侍从从人群中站出领命,架起瘦高道士就打算走。
那瘦高道士一个劲的挣扎,直大喊着,自己是算卦的,并非什么歹徒。
两名侍卫显然训练有素,瘦高道士一时间挣脱不得,竟还将自己袖中的龟甲给甩了出去。
龟甲咕噜噜的转着圈摔到了傅子旭的脚旁,清脆一声,“嘎嘣”碎了……
那道士见状如丧考妣,耷拉着眉眼,也不挣扎了,豆大的泪珠噼里啪啦的顺着他的山羊胡往下落。
“哟,主子,您瞧,他还哭了。”这吉安是个没心没肺的,还拿这件事儿来当笑话。但他的眼力见极好,见傅子旭轻飘飘一个眼神,便抬手让两个侍卫带着道士回来了。
“道长,你说你善占卜之术,不如你为我测上一卦。若是算得准,我便放了你如何?”傅子旭开口道。
佛道两家争锋已久,若是自己送了个道士过去,只怕这对峙的天平就会有所倾斜,这可就没意思了。
“可是这龟甲已碎……”道士开口,见傅子旭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立马改口,“测字如何,我能卜未来吉凶。”
“好,那我写于何处?”对于测字,傅子旭也知道几分,通常是需要写下单字,通过字形、笔势、字义来进行占卜。
只见那道士摸着头嘿嘿一笑,说道:“贫道才疏学浅,尚未学到那一步。只需从一到一百,随意说个数字即可。”
白面侍从捂面,这可真是半吊子水桶——响叮当呀。
“七,七月十五中元节的七。”傅子旭随口给出了答案。
“七为阳数,亦是天数。人有七窍,天有七星,色有七彩,音有七律。实为循环往复,蕴藏无穷之数。七是大吉,大吉呀!”道长鞠躬一道,脸上的褶子皱成了一堆,露出了个笑模样。
那白面侍从嗤笑一声,连欢喜话都说不到点上,夸个数算怎么回事?连夸人都不会,活该他一脸穷酸样。
傅子旭脸上神色不变,只从地上捡起了碎裂的龟甲,掸去灰尘,连同几锭银子递到了道长手中。
“多谢道长。”傅子旭点一点头,便转身离去了。
倒是那道士,手里扣着碎甲,迷缝着眼睛,嘴里喃喃似在计算着什么。只见他脸色几经变幻,冲着傅子旭的背影开口喊道:“反复其道,七日来复,天行也。”
这是《易经》中的句子,讲得是,天地之间的阳气绝灭之后,经过七天可以复生,这是天地运行之道,阴阳消长循环之理。
“道长何意?”傅子旭回身问道。
“吾观公子,紫气盈身,想来是福运之人。今日为中元佳节,地官赦罪,所失所忘皆有归途。公子不若向西而去,寻一寻自己的机缘。”
说完,道士便几个越身而去,转眼就不见了踪影。想来他虽不会什么武术,脚上功夫倒还是不错的。
这灯市虽说热闹,但这法会可是在东面举行的,吉安猜测这所谓向西而去的说辞不过是这老道意图诓骗傅子旭罢了。
可傅子旭偏偏想去探一探这“所失所忘”之物,侍从也只好跟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