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一声,紫色蜿蜒的电光划破夜空,照亮了底下气势巍峨的宫殿。
风雨欲来,在压抑紧张的气氛中,永安宫内便显得愈发地低沉窒息。
苦涩的汤药一碗又一碗的送进床帏。
但是床榻之上的孩子早已失去知觉,就连基本的吞咽都无法做到了。
褐色的汤药从嘴角淌下,原本在银鱼白的床单上用银线绣制的祥云样式,渗浸了苦涩的中药,第一次显得如此的扎眼。
阙静君的神经犹如一张紧绷的弓,她不敢上前,她只怕自己望上一眼,这张弓便会炸裂开来。
不远处几位资深的御医还在焦头烂额地讨论救治的方子。
宫人小心翼翼,低着头虚假而忙碌地来回穿梭着,生怕自己无事落到了主子的眼中。
一块锦帕拿了进去又拿了出来,盥洗的面盆从圆的换成方的,每个人的脸上都印刻着焦急而又惶恐的假面。
对于今夜的结果,他们早已心知肚明,但是谁都不愿意第一个宣之于口,承受上位者的怒气,于是便有了这一场心照不宣的“群像戏”。
阙静君也许是明白的,但她不愿意相信。
非但不信,她还要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
随手拉住一个御医,阙静君诘问道:“本宫问你,究竟能不能治好皇儿?”
阙静君久居凤位,通身的气派再加上身为母亲的担忧,气势逼人。
年轻的御医吓得两股战战,膝盖一软就磕到了地砖之上。
“皇后娘娘,大皇子……大皇子只怕是熬不过今晚了。”
雷鸣震耳,一道闪电打在了永安宫的上方,也打进了阙静君的心底。
一旁还在假装商讨药方的御医闻言暗骂了一声“蠢货”。
这新来的御医年纪太小,还不懂得这“拼尽全力”的为官之道。
一句话承认了出去,直接将他们在场的所有太医全都拖下了水。
但是这场面功夫被捅破,为首的太医也只好硬着头皮上前开脱。
“启禀皇后娘娘,大皇子的病势危急,臣等已经翻阅了古方,还在尽力一试。”
首席下跪,其余的御医纷纷跪伏而下。
阙静君望着匍匐在自己面前的御医,精致的官服顺着弯下的脊梁垂顺而下,光洁的青石料子倒映出他们老态龙钟的面庞。
只是不知,他们脸上的惶恐究竟是为了皇子的生死,还是为了自己的前途性命?
又或许,这答案从来都是显而易见的。
阙静君想开口责令他们全力救治。
但是一道雷声轰隆,吓得阙静君一惊,像是上天在责难她的自欺欺人。
阙静君闭上眼睛,终是冷了心肠道:“本宫要你们一个答复,大皇子究竟能不能活过今晚!”
皇后发了怒,底下的御医见状个个缩着脑袋,不敢吭声一句,生怕当了那个出头鸟。
阙静君身边的大太监见状,一脚踹翻了那个年轻太医,威胁道:“再不说实话,你们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的,咱家可都记得清清楚楚的了。”
都说法不责众,可是若是被这后宫之主记恨,从此在这深宫苦熬又是何等的折磨啊。
如今刀架在脖子上,再隐瞒下去也是于事无补了。
几个低职位的御医率先招认:“皇后娘娘,大皇子高热不止,已经陷入昏厥。
臣等已用尽毕生医术,却也无法为其降温退烧。
只怕……只怕是无力回天呐。”
太医说完,众人便整整齐齐地跪伏在地上,等候发落。
阖宫的太监宫女也都是低眉顺眼,大气不敢出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