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白的一双眸子如此的哀求。
他求他,去找到她,不要再让自己失去她。
“你是说,你将自己作为了下一任的继承人,连同上一世的术法和记忆,你都尽数“继承”了下来?”
“是……我知道这太过荒诞……”
洛司钰有些羞愧。
他自小便以下任国师的身份自居,饶是他隐居在遣云殿内,也未有一刻松懈自己庇护褚国的职责。
可是这凭空而来的记忆却在告诉他,有一日,他会为了那虚妄的情爱之事而倾覆他毕生所愿。
这甚至让他觉得有些难堪。
他仿佛被生生撕裂成了两个人,一个为情所困,一个囿于山海。
方寸未得解脱。
如今他顺着自己心中的声音寻觅至此,脑中却又觉得荒谬不可理喻。
他是真的糊涂了。
“你并非他,为何要为他的所作所为而纠结?”
林涵开口反问道:“难道,你多了一段不知从何而来的记忆,就只能重蹈这覆辙了吗?
你没有自己的抉择吗?”
洛司钰无言以对。
那段记忆是庄生晓梦也好,是前世回溯也罢。
他的心已经乱了。
他既做不成原先那个雄心壮志的自己,也无法成为那个为爱不顾一切的自己。
而在他没有真正决定自己是谁之前,林涵都不会让他见饶梓彤一面。
在踏出冷宫宫门之时,洛司钰转身提醒:
“娘娘虽是金光绕身,期间却是有一缕黑丝萦绕,还请娘娘留心。”
黑丝萦绕?
鬼使神差的,林涵突然开口:“你可瞧见了这黑丝从何而来?”
洛司钰伸手往自己的身上一指,正是右肩的锁骨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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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陲突变,原本在温泉宫游玩的褚天骧也不得不临时加急回到宫内。
原本只是敌军来犯还算无虞,只是那镇守过关的史皓忠史大将军不知为何竟大开城门,放那突厥进犯。
三日之内连失三座边关,皆被突厥屠城示众。
如今,突厥进犯到了平谭城而不得进。
日日将褚国平民百姓的头颅插在削尖的木棍上示威,满城的守卫群情激奋却不得出,只能苦守着孤城,等着褚天骧派兵支援。
褚国绵延数百年,早已过了以武开国的世代。
朝中可用的武将不多,唯一的人选便是饶家的小儿子,饶梓彤的弟弟饶锌霆。
大殿之上,饶锌霆身着朝服,拱手做礼:“臣愿为陛下分忧。
只是臣这一去,不知要三年五载,心中实在挂念家姐,还请陛下也替微臣解了这份忧思。”
这话一出,便当朝的礼部侍郎阚正丰便出面斥他有不臣之心。
身为臣子,为帝王分忧本是本分。
饶锌霆哪里来的脸面敢让君王为他分忧?
饶锌霆心中不觉自己有何过错,如今不请求家姐出冷宫,难道要让她在那凄苦之地苦熬一生吗?
但是这顶“不臣”的大花帽子压了下来,饶锌霆也不得不下跪认错,只说是自己一时,请圣上饶恕。
“无妨,朕是知晓锌霆的为人性情的,不会在意这等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