阚明玕蔑了他一眼:“叫你别一天耷拉个脸,跟要去讨债似的。
你看现在好了,女儿也只写信给我不给你了。”
“不是父亲,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当年不是你说我面嫩心软,叫我严肃着点才能压得住手下那帮刺头。”阚正丰不服。
“是你自己手段不够,压不住手底下的人,又吓坏了我的孙女,这才失了女儿心,找我来做什么?”
阚明玕这话就是有失偏颇了。
阚正丰对这唯一的女儿也是从小疼爱有加。
只是阚静君出生时,他刚刚上任礼部侍郎,公务繁忙。
长女的教养只能交给当时已然根基深固的阚明玕负责。
这几年,虽然阚静君成为了皇后,顾忌着皇家的规矩,他们之间的来往清减了许多,但那份拳拳的爱护之心是不会改变的。
两个当朝的重臣,倒像是两个老小孩,为了自己在的女儿/孙女心中的地位拌嘴了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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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的一句“明日举办送行宴”,阖宫上下便加急出动了起来。
因着时间紧张,就连后宫的各个妃嫔也都被委任去指挥各项事宜了。
而这其中,只有这冷宫的彤妃娘娘依旧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慢条斯理地饮着自己的薄荷茶赏花。
宫门外,侍奉的小太监急得都快哭了出来。
眼瞧着不远处一队人马浩浩荡荡的来了,小太监一个滑跪,就抱住了为首太监的大腿。
“闵公公,彤妃娘娘她不肯回长春宫。
闵公公,快救救小人吧,闵公公……”小太监哭嚎着。
这边闵淮安还没有动作,身旁的侍从便已把拉开了小太监。
“去去去,没用的东西,这点小事还要来劳烦闵公公,要你们有什么用?
去,一边去。”
闵淮安行至宫门,心下竟然有些忐忑。
挥手让随行的太监退下,闵淮安整理好衣冠,低头拱手,恭敬地推开了冷宫的宫门。
冷宫寂寥,饶是他借着皇后娘娘的名头送来了许多的东西,也改不了这冷宫的破败。
见这庭院空空,闵淮安绕至后庭,在进口边见到了一身素衣的林涵。
“娘娘万安。”
林涵抬头,只能瞧见来人低垂的头顶。
只觉他对自己,比旁人更显得恭敬了几分。
“你是何人?”
“在下内廷主管闵淮安。”闵淮安说着,头又更低下了几分,似乎要把自己埋进尘埃里去。
林涵闻言,便知道他的来意。
“我并非有意为难你们,只是这里我住得很好,实在是不想迁居别处。”
林涵站在井口边,整个人被遮蔽在巨大的榕树树荫之下,伸着手,均匀地在井里挥洒着些什么。
“井口阴凉,恐于凤体有碍,还请娘娘保重身体。”
像是验证闵淮安的话,一阵晚风拂过,繁盛的榕树叶响起悉悉索索的声响,像是有人在交耳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