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暴露身份之时,他都会揽着楚潼华一同接受百姓们的朝拜。
一时之间,大褚上下无不流传着“天子一见倾心”的佳话。
安渝学了话本讲给林涵听。
“不过是又一个彤妃罢了。”林涵如此评价道。
她将“秦迁六宫、名随地动”的纸条交予宴容景,本意是想助“均田策”一臂之力。
如今是太平盛世,贸然修改政法只会让宴容景被那群貔貅给活活撕碎。
这样大的利益集团,总是要从内部分化起来,才能分崩离析。
而褚天骧如今演这一出相爱痴情的戏码,不过是要让各地的藩王见识到,要把人派到京城才能“获得圣心”。
褚天骧越是宠着楚潼华,纵着楚潼华,越是把楚潼华捧到天上去。
各地的藩王的儿女就会越眼红妒嫉,恨自己没有把握好机会。
她楚潼华是什么人?
不过是北成王陪床所生的一个丫头,连族谱都写不上。
北成王也不过是送了一个最不在乎的女儿前去点卯。
谁成想那丫头一朝飞黄腾达,就她的陪床母亲也一跃成为了二品妇人,就连北成王的正妻见到她都要下跪行礼。
更不要说楚潼华母家的祖上三代都又被重新封官,荫蔽后代。
就连北成王也被褚天骧尊称了一声岳父。
各地藩王或许并不在意,但他们手底下众多的庶出儿女、义子义女却都动起了心思。
各封地固然天高皇帝远,但是都已确定了继承人选。
留在封地就注定了仰人鼻息,前往京都谋得圣上垂青却又是另一番天地了。
各地异动,秦迁六宫的计策便完成一半。
褚天骧此计不可不谓阴毒,也不枉他最后成为了与大褚开国皇帝并称的帝王。
但是,这样的伎俩在林涵的眼中,却只觉得恶心。
文武比试、大兴议会、任用贤名、民间举才……
哪一项不能为京城积攒声威,哪一件事情不足以吸引各地的才能汇聚京都?
可褚天骧偏偏要下作的欺骗一个无辜女孩的感情,要让这天下的人都为取悦他而来到这京城。
如此下作,如此令人作呕。
林涵将杯里的茶水泼在地上,似是要与这样腌臜的东西割裂。
杯里的茶水却是飞溅开来,砸湿了来人的衣摆。
“娘娘不喜欢这薄荷茶吗?”
熟悉的声音响起,林涵抬起头,那人却先一步低下了帽檐。
一张瘦削的脸庞被光影分割成了两半。
“娘娘万安。”闵淮安躬身行礼,脑袋低垂,看不清神情。
“闵公公怎么到这里来了?”
林涵拿出桌案边的手帕递给闵淮安:“我不是有意的,公公莫怪,先擦擦吧。”
“娘娘说笑了,是奴才不长眼冲撞了娘娘,怎么敢怪娘娘呢。”
闵淮安说着场面话,林涵复又将手举了举,闵淮安这才拿了帕子,虚虚地擦了两下。
“多谢娘娘美意。”
闵淮安谢了礼,这才又说起正事:“近日里送来了些珠钗,成色尚可。这边便送来给娘娘掌眼。”
说着,闵淮安拍了拍手,仙游宫外的宫女太监便是鱼贯而入。
林涵本以为不过是几件。
可是那成队的宫人来了又去,“些许”的珠宝竟是堆了满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