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缘笑道:“好人命不久,坏人祸千年,老夫哪会这么好死?”手中手指指了指无尘道:“这是小儿陈叔俨”又指了下无树道:“这是小儿陈叔慎”最后指着站了起来的和尚道:“这位就是将整个南陈葬送了的陈叔宝!”声音已经严厉了起来。
听到葬送了南陈这几个字,站着的和尚一下子跌坐在地上,脸色变得苍白,两行泪水顺着脸流了下来。
冼太夫人心思混乱,望了一眼几个和尚,方才发现他们几个长的面容和因缘极似,说他们是父子却是一点也不为过。
因缘望了眼冼太夫人,知她是心中震惊,但见她脸色正常,心中赞道:“这冼英真的是奇女子,怪不得在岭南拥有这么大的势力。”
当下道:“夫人心中一定有很多疑问,请让老僧为你仔细道来如何?”
冼太夫人心中渐渐平静下来,见门口站着的和尚,心道:“这些和尚多半原是陈叔宝的侍卫。”心知自己是送羊入虎口,事情肯定不能善了,但寺外有程子诺的几百士兵,如果自己长时间没声息,程子诺肯定会带兵入寺搜索,所以也不过于担心自己的安危。
当下坐定,朗声道:“请孝宣皇帝为小女子解疑。”
因缘微微一笑,道:“夫人,孝宣皇帝早死了,圣德也死了,现在在你面前的只是一班风烛残年的老和尚。”
冼太夫人心中一动,道:“我的靡下将军朱文应该也在贵寺吧,何不请他出来一见?”
因缘点了点头,对着门外喝道:“去把朱将军请来。”
片刻,门外一道身影行了入来,精神颓废,正是朱文,朱文入了殿中,见到冼太夫人,苦笑道:“夫人,下属无能,有负所托。”
冼太夫人关切问道:“朱将军,可有受伤?”朱文摇了摇头,也不再出声,就在冼太夫人身边坐下。
因缘见众人坐定,仰起头来,思考了一阵,然后娓娓道来。
“老纳二十七岁登基,虽不能说是文成武功,但总算是风调雨顺,民众安居,那一年,老纳得到一本经书,于是醉心于武,练了十多年,再没心思朝政,便将皇位传给了这逆子”望了一眼陈叔宝,眼中精光闪过。
又道:“想不到南陈就葬送在他手中,他倒好,不但将妃子送给了杨广,还有心思在隋朝风流快活,如果不是老纳,他早死啦。”
见冼太夫人眼中疑惑,又道:“这中过程就不细说了,总之这逆子将祖宗的脸面全丢尽了。”
陈叔宝脸色涨得通红,连头都不敢抬起。
冼太夫人接口道:“大师,世事无常,既然已经避世,又何苦插手这红尘呢?”
因缘笑道:“如果只是为了他们几个,我又何必操心,但总要留点东西给孙辈吧?”
冼太夫人不可置否,沉默了一阵,道:“大师,你既然将这等秘密相告,自是不可给予本女子善了,你有何打算,一并说了吧!”
因缘点了点头,沉声道:“老纳计算你一介女子,确是不该,但玉本无罪怀璧其罪,我要借夫人的兵马为孙辈谋点资本,未知夫人可否如老纳所愿?”
冼太夫人冷笑一声,道:“大师,上次我来贵寺,你已可将小女子留下,何苦要等到现在?”
因缘道:“上次时机未成熟,你没发现吗?隋已失其鼎,天下共逐之,朱明月,窦建德,刘武周,杜伏威,李密等十八路反王,六十四路烽烟,夫人以为杨广还有回天之术?”
冼太夫人心中感到一阵悲哀,摇了摇头道:“这个世道也许如大师所言,但我这岭南一道,本就是荒凉凄苦之地,百姓苦久矣,大师就让岭南的百姓缓一口气吧!请恕本座不能答应大师所愿!”
因缘笑道:“这个只怕由不得夫人了,如夫人不答应,这个寺门怕是出不了的!”
冼太夫人冷笑一声,朗声道:“我出不了寺门?只怕外面的几百兵马也不是吃素的,但凡走了一人,你这南华寺只怕会变成焦土。”
因缘哈哈大笑,良久才道:“你的兵马?夫人你可能不知道,程子诺可是我府上的家奴。”说完,一声长啸,声音远远传了开去。
寺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声和兵器撞击声,良久不绝。
因缘眉头皱了皱,对着无尘道:“你出去看下。”
无尘应了一声,一道人影倏的已经向大门口掠去。
无尘去到寺门,只见程子诺带着兵马围着几人正在厮杀。
地上已倒了十多具尸体,俱是程子诺手下,而有五人边杀边退,渐渐退到南华寺前面的一条河边。
这几人正是崔学军,余家年,梁力川,余秋荣和何兴。
听到寺里传来长啸,崔学军等人已知出了变故,几人对望一眼,当下各自已抽出兵器,却想不到程子诺一声令下,寺外的兵马竟将他们几个围了起来。
程子诺对着崔学军喝道:“放下兵器,饶你们不死。”
崔学军默不作声,身形已向程子诺扑去,程子诺跟前的几个心腹连忙拦了上来,只见刀光闪动,瞬时间崔学军的匕首已在几人身上掠过。
几声惨叫,几名程子诺的心腹已倒在地上,程子诺心中震惊,口中不断叫着,顿时刀光剑影。
余秋荣等人围成了一圈,各持兵器,崔学军看了一下地形,叫道:“向河边突围。”
他们几个都是在江边长大,水性自小十分了得,配合得更是合拍,听到崔学军叫声,顿时便组成个凌形,由崔学军突前,罗建居左,梁力川居右,何兴中间,余家年殿后。
转眼间便已向河边靠近,程子诺的兵马竟无一合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