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丁摇头叹气连连:“最可怜的就是这些女人了。就算被解救,也是生不如死。”
林一一诧异:“为何?”
小丁仍是叹气:“不管有没有家,都是无家可归,被人唾弃。最后的结局,不是进了窑子就是疯了,或是寻了短见,几乎没有善终的。”
林一一突然感觉自己问了世界上最愚蠢的问题,就同说“何不食肉糜”一样愚蠢。
就算是她那个世界,这种遭遇的女人都会被人戳脊梁骨,何况这个时代?
果然,等蒋从义命人将几个有家的女人送回去,到了晚上,几个当兵的又将人带了回来。
那负责送人的小军官冷笑道:“人家父母兄嫂公婆丈夫根本不给开门,说什么败坏了门风,就当她们死在外面了。”
林一一沉默着,小丁凑过来,道:“二公子,看到了吧!俺没说错吧?”
此时,他们留宿在驿站,那些女人,不管有家的没家的,此时都无家可归,挤在牲畜棚里,或哭哭啼啼,或神情麻木。
林一一实在不忍,找到蒋从义道:“将军,您问问她们,若是愿意,我林家庄可以收留她们。”
蒋从义正喝着汤,听她说这话,顿时一愣,抬头看她。
俩人对视着,见她不是在开玩笑,蒋从义放下碗,站了起来,道:“二公子宅心仁厚,必有福报。”
林一一轻叹一口气,仰头看他英俊的脸:“福报不福报的,我没想过。我只是想起曾经在流放的路上,我们一家女眷也是这般挤在牲畜棚里,心中只剩绝望。若不是将军宅心仁厚,救了我,也不会有今天的我。”
蒋从义看着她白嫩的脸蛋,黑白分明清澈的眼睛,差点没忍住抬手摸她的头。
但他忍住了,笑了笑:“好,我这就让人去问问。”
而问的结果自然毫无疑问,只要不是去窑子,只要有个落脚的地方,只要有口饭吃,这些女人都愿意。
蒋从义拉着林一一坐下,给她打汤拿炊饼,问道:“二公子打算如何安置她们?”
林一一接过炊饼,咬了一口,咽下后,道:“林家庄那么大,总有她们的容身之处。”
她又道:“其实,她们完全可以去农田署,领了地,自己种,不用看他人脸色生活。”
蒋从义摇头道:“她们既然来了新三州,那名下自然已有地了。不能再去农田署领地了。想从父母公婆那里将地要回来,也是不可能的。而且,就算她们能领地,没有男人护着,她们这样的女人,只会被人欺负死。”
林一一:“……”
她顿时想起了她林家。
除了瑾儿,全是女人。
而瑾儿还是个不到三岁的娃娃。
而丰哥,有自己的户籍,和她家并不是一家。
若不是蒋将军护着,她林家哪能在西吉这般容易地扎下根?
林一一放下汤碗,连忙起身,对上蒋从义诧异的目光,躬身拱手,行了一礼,道:“想起昔日种种,若没有将军护着,我们林家……”
她话还未说完,蒋从义强硬地按着她的肩膀,将她按着坐下了。
“行了,这些小事以后休要再提。若说起我们之间谁对谁的恩情更大,只怕是你二公子对我蒋从义更大。要说感谢也应该是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