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五这日,燕王突然派人前来。
那人和信王具体说了什么,林一一不得而知,她只知道,她必须走了。
“回西吉?”这一晚,林一一正在知县衙门附近的临时工坊监督铁匠们打造炮弹,侍卫长突然来请她:“殿下想见你。”
上次在城墙上的事已过去几日了,林一一当时那丰富的心理活动早平静了,她“哦”了一声,跟在侍卫长身后,去了知县衙门,进了信王住的院子。
书房里,炉火上放着一只锅,里面正“咕噜咕噜”地炖着肉。
信王本来在处理公文的,见她来了,连忙起身,笑着迎了过来,问道:“饿了吗?”
林一一正饿得厉害,也不客气了,坐下便吃。
信王摘下面具,坐在她身边,像平常一样,体贴地给她递饼子打肉,但就是不说话,眼中满是不舍和郁色,眼神很是复杂。
沉默了许久才说道:“二公子,你得回西吉了。”
林一一夹菜的动作一顿,抬头愣愣地看向信王:“回西吉?”
这也太突然了。
信王笑了笑:“如今西疆战局稳定,火炮小组也差不多训练出来了,用不了几个月,本王定能将失地全部收回。”
“何况,过不了多久,春耕要开始了,你难道不着急那三个庄子的情况?”
若是旁人听了这话,必定会有种过河拆桥卸磨杀驴的感觉。
但林一一不会。
她早就厌倦了这种不是在攻城打仗,就是在攻城打仗的路上奔波劳累的日子。
每日里,她不是配火药,造炮弹,就是打炮。
这不是她想要的日子啊!
她明明想过的是粮满仓悠闲悠闲的地主婆日子啊!不是这种在硝烟中征战的生活啊!
何况这里水资源缺少,洗澡也不方便,她都感觉自己包浆了,臭了。
为了保护她的安全,她整日里躲在屋里,抹黑脸,戴着面巾,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想见信王一面都难。
快憋死她了。
能回西吉太好了。
林一一眨了眨眼睛,努力憋着心中的欢喜,问道:“什么时候走?”
见她对回西吉的事并无半点怨言,信王心情顿时变得复杂。
火炮这东西,因为威力巨大,为收回失地立下汗马功劳。
可正因为威力大,也引来朝廷和党项的窥探觊觎。
为了保密,为了小妮子的安全,他不知道花费了多大的代价。
可即便如此,朝廷的细作还是渗透进来了。
若不是燕王派人告知于他,他还蒙在鼓里。
眼看着小妮子就要被朝廷扒出来了,他如何不着急?
他必须送小妮子走。
这不仅仅关系到小妮子的安全,还关系到西吉林家庄全庄人的性命安全,还有睿王身边林子安的安全。
他如今的情况,护不住林家人。
只能送小妮子离开。
小妮子愿意离开,他自然是高兴的。
他还担心小妮子会误会他过河拆桥卸磨杀驴呢!
好在,小妮子并没有这么想。
他心中自然松了口气。
可小妮子这么干脆地答应离开,他又觉得失望。
这么长时间的相处相伴,他们并肩作战,他们生死与共,还未能让小妮子喜欢上他。
他如何不失望,如何不感到沮丧?
不过,再失望再沮丧,他也知道,小妮子必须离开。
“今夜就走。燕王的人护送你回西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