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白白的视线停在那双手上凝滞了片刻,才微微侧了侧身子,她没有出声回答了苍的话。
她满意那双手吗?答案自然是满意的。
那段记忆对现在的她来说其实已经算是遥远,即使现在想来,除了一些要紧的事情,她大部分都是忘记了的。
但了苍说出“那谁”和“手”等字眼的时候,脑海中还是立马回忆起了那段记忆。
那时她和“白朝夕”一起在了苍大陆中赐福,途中路过一小国,小国并不大,是一女尊国。虽然男主的体型与外界并没有什么变化,但男主的力气却是反过来的,也因为这一特点,才在历史的长河之中发展成了女主外男主内的社会模式。
这段故事说起来这是一个比较老套,她和朝夕进城的时候偶然遇到一男子被高架于进城的高台处示众,其罪名为——勾引他人“妻主”。
这“妻主”和外界的“夫君”“丈夫”都是一样的,那高台处的男子身形高挑,身着单薄,他披头散发,露出来的半张脸都是被刮花了的,皮肤却是极白。
男子的头上身上都是脏污着的,头发上还挂着些鸡蛋清和烂菜叶子,高台下面停了一辆囚车,显然,男子是被囚车载来的。
而高台的不远处搭建了一处凉亭,凉亭四周围了纱帐,纱帐内坐着一个年约50的矮胖男人,男人身着华贵,凉亭四周被一群护卫打扮的女子围着,一看便是非富即贵。
那时阳光正烈,即使如此,路过的行人还是停下来瞧瞧热闹,只过了半晌,聚集的人便多了很多。
凉亭处很快便走出一个下人打扮的中年男人,男人手中拿着一个铜锣敲了几声,开始大声述说着高台上的男子是如何勾引他主人的妻主的,害得他主人遭受了多少委屈,语言犀利,引经据典,令听者不由共情起他那主人来。
后来那高台上的男子自然是又收到了不少臭鸡蛋和烂菜叶子,他的呼吸也渐渐变得稀薄,如果继续这般下去,男子将难以存活。
她在各处赐福期间遇到过不少事情,这种事情还算也遇到过不少,以前,他们都是不管的。管了便会牵连上因果,也许会把事情推向不可控制的方向。
在她和朝夕就要离开的时候,她看到了那“被勾引的妻主”气喘吁吁地从马上下来,身材矮小,满脸油痘,看穿着非富即贵,看面相知其作息不正,气短肾虚……
又见那女人满脸可惜地瞧了高台上的男人一眼,才气冲冲地向凉亭处跑去,之后他们说了什么她没有注意去听,倒是听到身后卖凉茶的大婶小声的吐槽了一声。
——“这两口子几个月都来这么一出,也不知道冤枉了多少好人家的儿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唉!”
显然,这并不是第一次。
颜白白停下了脚步,她想管一管这件事。她倒是也没有好到暴露自己的身份前去干预这件事情,她只是隐去了身形,她在城门口做了一个小小的赐福。
霎时间风雨即来,在她离开的时候,她见到那男子动了,他轻轻抬起头,微微张开嘴巴去接住天上的雨水,他似乎笑了起来,又似乎在哭……
她那时候的赐福会不会便宜了那中年夫妇?如果他们的罪孽太深,她给的福气是不会替二人抵挡灾祸的。
离开后不久朝夕别扭了很久,见自己主动去问他原因,他才别别扭扭地问她:“白白为何要救那谁?”,那时候她只觉得朝夕吃醋的样子好笑,但还是说出了答案。
——“那人的手……好看。”
事后自然又是一番追问与辩解,在此便不再多说。
后来她自然是前往女尊国的王城,受到了女王的最高待遇,等她在女尊国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出城的时候,已经过了一个多月。
她和朝夕离开的时候自然也是悄悄地走的,那天的天气和来时一样闷热,待她再次过那城门,高台上还是绑了人。
只不过,这次高台上绑着的变成了那对中年夫妇,而坐在凉亭处喝茶的,换成了一个年轻的,带着面具的男子……
——
“离开的时候,我特意仔细瞧了凉亭处那谁的手。”显然,了苍也陷入了回忆之中,他还是举着自己的手:“但他的手有些粗糙,而且有很丑的伤疤。”
“白白你看啊。”
在颜白白看过去的时候,了苍上前一步,用右手的食指在自己左手手背上轻轻一划,一条血线出现,颗颗鲜血从线中挤出。
了苍又很快用手一抹,左手手背上的血线消失,手背恢复原样,皮肤洁白,皮肤内的青筋清晰可见。
“看到了吗?”了苍微笑着问道:“我的手不会留下伤疤。”
“就算受到再多的伤,我总能把它还原到最完美的样子。”
“白白……我不丑的……”
颜白白沉默得看着听着,了苍在缓缓向她靠近,终于,他来到了她的身前,用那双手轻轻地捧住了颜白白的手。
他微笑着看着颜白白,眼中隐隐兴奋地继续说道:“就算哪天白白看腻了这双手,喜欢上了别的,我也能碾碎了它,变成你喜欢的那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