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须臾，傅端心情一下从云端跌入了谷底。站起的身子，又缓缓滑坐了回去。

冷静下来后，这会儿他双手随意的搭扶在圈椅的扶手上，一脸玩味的姿态在等着那个人靠近。

翠鸣心里也很忐忑，甚至，她对这间书房有了很深的心理阴影。那日，就是在这里，在这张偌大的书案上，她同世子郎有了鱼水之欢。

男女间最亲密之事，就在那样的猝不及防下，她同一个并无名分的男子做了。

行欢时他狂野霸道，事后便又冷漠无情。

她想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那样的一幕，她瑟瑟发抖的缩在墙角，他冷漠的立于一旁看着她，仿佛方才抱在一起的不是他们两个般。

她当时浑身上下哪都疼，可却半点敌不过心中的恐惧。

那时那刻，她真是怕极了他。

怕他会不管不顾的拎她起来再摁在案上要一回，也怕他会一怒之下，直接就这样撵了她出去，让她衣不蔽体的暴露于众人面前，从今之后在这府上、这世间，再无立足之地。

好在，想象中所有可怕的一面都没发生。他只是命令她穿好衣裳，叫她留在了吟啸阁侍奉。

自此，名分上她就成了他暖床的房里人。

这是她做了通房丫头后同他的第二次见面，那样的恐惧就跟是深深烙在了心里般，哪怕已经过去有两三日，也不曾减去半分。

尤其走近了后，她清晰瞧见了他脸上的玩味和鄙夷。

“你们都下去。”翠鸣才站定，傅端便这样冷冷吩咐了一声。

翠鸣心倏的一紧，双拳也下意识攥紧起来。

原本屋内侍奉之人都悄无声息离开，直到身后传来轻轻一声关门声，翠鸣这才鼓足勇气略抬些头，大胆的望向面前坐于书案后的男人。

但只看了一眼，她又垂下了眉眼去。

傅端静默望了她好一会儿，而后双手撑着扶手支起身子来。负手绕过书案朝她走来，迈着四方阔步，走近了后，围着人转了一圈。

“扮成这样，是想给谁看？”围着人转了一圈后，定住，他站在她面前问。

见她始终低着头，他则抬手捏住了她下巴，逼迫她抬起头来对着自己。

翠鸣头虽抬起了，但仍垂着目光，不敢看自己面前的男人。

还是耳边传来道冷冷的声音：“眼睛抬起来。”

她才不得不缓缓抬起自己眼睑，慢慢的，一点点的，视线朝跟前男人探去。

离得太近，他那张脸就近在咫尺，她还是第一次这般清晰的看到他的眉眼五官。

眉峰似剑，飞入两边鬓发。眼窝深邃，双目如古潭般深不可测。鼻子高挺，若耸立在脸中的山峰，唇薄形却好看。

翠鸣目光一寸寸的打量他，似乎一时也忘记了此时此刻的处境，忘了恐惧和尴尬。

直到他冷漠的声音再次响在耳畔，翠鸣才忽然惊觉过来。

傅端倏的用力，狠狠捏住了她下巴，面上表情也由方才的冷漠变得狰狞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