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开始,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的傅端,根本就没想过事情的另外一种可能性。
他一直都以为,是徐家容不下苏娘,恰好母亲也不赞成他纳苏娘为贵妾,所以她们二人便合谋,趁他不在家中时,匆匆给苏娘定了亲事,然后再趁他回京之前匆忙把她嫁了出去。
或许她从前一直都在自己面前伪装得太好,以至于他从未想过,造成如今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也可能是她呢?
早在自己动了悔婚的念头,有同徐家结亲之意起时,她便起了二心。
她从没想过要给自己做妾,之前在他面前的顺从和温柔小意,不过是装出来骗他的而已。
从一开始,她自己就在谋划着怎么逃离自己。
所以,与其说是母亲同徐夫人合谋把她给嫁了出去,不如说是,她自己费尽心思争取来的这样一个机会。
他当时还在想,为什么偏偏是齐砚?
如今再细细回想过去,只觉得一切似乎都解释得通了。
是她同齐砚一早勾结在先,是他们两个人联手布下的这个局。
对了,这就对了……这样就什么都解释得通了。
傅端一再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好好想想他们两个人到底有什么机会能碰得上面。忽然想到,她退还婚书那几日,当时正值她母亲忌日,她父亲母亲的牌位就供奉在城外的白云观内,而齐砚的母亲凤阳长公主,那阵子也恰好在白云观内修行。
或许……他们两个正是那时候勾连上的。
也是这时候,傅端突然真正明白过来那日在徐家时,她对自己说的那些话的意思。
原来从一开始她就是主动设计逃离的那个,所以,那日她的态度才会那般的决绝。
可笑他还一直都以为她是身不由己,是被逼无奈才走到的这一步。可笑,他还为了她,一直同母亲置气到现在。
傅端突然自嘲的一声讽笑,但那双寒潭般的眼眸中,却是杀戮重重。他虚眯着双眼,不自觉的,就捏碎了手中的陶瓷酒盏。
碎裂的瓷片割着他的手,瞬间,手上一片血肉模糊。
可他丝毫不在意。
望着眼前恐怖的一幕,翠鸣忙惊恐的捂住了嘴。
她望望面前的世子,又望望他受伤的手……迟疑了有一会儿,才问:“世子……您……您手受伤了。”
“不碍事。”傅端浓眉轻挑了下,倒并不放在心上。
这会儿他目光也落在了自己这只受了伤的手上,只是松了手里的陶瓷瓷片,也并未唤府医来。
翠鸣说:“奴婢去给您喊了府医来瞧瞧吧。”说着就要走,却被傅端拦住。
“不必了。”他说。
然后平静着吩咐翠鸣:“那里有个药箱,你去拿了过来。”
翠鸣立刻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跑去,然后成功找到药箱后,又即刻奔了回来。
匆匆打开,翻出里面的瓶瓶罐罐,担忧地问:“要怎么做?您的手一直在流血,怎样才能止血?”
相比于翠鸣的慌乱和失态,傅端则要冷静稳重许多。
他抬眼看了翠鸣一眼,也没说什么,只是伸了手去,自己平静着从药箱中拿了止血的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