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允堂的一番话,令齐砚陷入了沉思中。
的确是他太想当然了,忽略了很多东西。伯父说得对,纵使二人两情相悦,可若毕生所求不同,也终究是走不到一处去的。
想到这些,齐砚不免也有些遗憾。
不过这件事情,他不知道也就算了,既知道,总得也同妻子说一声。
从康允堂这边离开后,齐砚想着妻子这会儿肯定在忙,也就暂且没先去打搅。他先回了自己书房忙了会儿,待到傍晚时分,差不多天要黑了,也快用晚饭了,齐砚这才往内院去。
去了内院,听说妻子仍在小书房内,齐砚便直接找了过去。
苏韵娇很诧异他会来,因为平时夫妻二人忙起来时,都是各忙各的的。她如非必要,几乎不踏足他书房半步,他也是,轻易是不来打扰的。
今日却来了,这不免令苏韵娇十分意外。
“你怎么过来了?”瞧见他人,苏韵娇眼睛瞬间亮了,然后一边问一边起身,迎着她走去。
齐砚左右打量了下,见她把这里拾掇得整整齐齐有模有样的,便笑了下。然后打发了屋内唯一的一个侍女,让她去沏壶茶来,待侍女应吩咐走后,齐砚这才弯腰坐下,然后让妻子也坐。
苏韵娇心领神会,明白了,他此番特来一趟,又特意将侍女遣走,怕是有话要同自己讲的。
于是苏韵娇坐了下去后,认真问:“可是有什么事?”
“嗯。”齐砚颔首,倒没吞吐,直接就说了,“邬嬷嬷同康伯伯之事,你可知道?”
齐砚突然提起此事,苏韵娇大吃一惊。然后很快反应过来,原来今日邬嬷嬷的反常,是因为师父。
也对,师父就要离开了,若他们两个真有什么的话,嬷嬷肯定会不舍的。
但……但她从没往这方面想过,所以乍一得到这个消息时,久久都不能回过神来。
愣了半晌后,这才迟疑着问:“他们……他们是真的?”又说,“嬷嬷没同我说,不过我现在才反应过来,难怪她今日那般反常呢。”
齐砚怕她误会,忙也解释:“二位长辈相互欣赏,彼此心里有那个意思,也都明白对方的心意。只是,据我从康伯父那里了解到的,该是并没捅破那层窗户纸,他们之间话并没有摊开来说明白过。”
师父绝对是个好男人,若嬷嬷此后余生能得师父照顾和庇佑的话,那真的是太好了。后知后觉的,苏韵娇突然觉得这是桩天大的好事。
嬷嬷一辈子没嫁人,就只伺候她们母女了。如今好不易得遇良人,这是她的福气,她不能为一己私利而拘她在身边,不放人走。
“既是两情相悦,又彼此都是孤身,为何不言明呢?”苏韵娇不懂,“这可是天赐的良媛啊,若错过了,不得遗憾一辈子啊?”
齐砚蹙着眉心说:“他们是活了半辈子的人,心里想的总归要比我们长远些。他们考虑的,不只是长相厮守,还有更多。”
苏韵娇也不傻,当然也知道,哪怕是他们这样年纪的人,婚姻也不是儿戏,不能随便。
或许……师父是瞧不上嬷嬷的出身?又或者,师父怕他家中的儿女不同意。
“嬷嬷是我娘的陪嫁女婢,但于我来说,她同义母无异。我早就同嬷嬷提过,要给她放良的事,但她老人家总说无所谓,不在意。若师父……或者师父的家里人是介意这个的话,我可以即刻还了嬷嬷的奴籍文书,日后她就是个良民了。”
“康伯伯不是这样的人。”齐砚笑,“他是最不受这些礼数约束的人了,所以身份根本不是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