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保自己全身而退,竟舍得下十年感情的属下。
就算那些人是卖了身给他的,或是签了死契,但一个个也都是活生生的人啊。在他眼中,难道就他自己的命最值钱,别人的命都是一文不值的吗?
这不免让苏韵娇想起了邬嬷嬷和抱月捧星他们,或是这苍梧院内的任何一个侍女。若有朝一日需要她靠取这些人的性命来获得一线生机,她想她是万万做不到的。
妻子义愤填膺,齐砚朝她看去一眼,这会儿也才反思起自己来。
得到这个消息时,他最先考虑到的是利弊的权衡,是在这件事上,傅端栽这个跟头到底付出了多少,此事于他来说,是否得利。而非如妻子一样,会去真心顾及那些无辜枉死之人的性命。
不免也会想,若是从前的话,他想来会和妻子一样,对傅端之流的这种恶行,痛恨厌恶。
那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渐渐的一点点泯灭良心,看问题最先看到的是利弊呢?
意识到了这一点,齐砚心犹若有万只蚂蚁在啃噬一般。虽不多疼,但却也是不容忽视的存在。
此时此刻,在如此真诚的妻子面前,他竟有些胆怯和底气不足。
他有些心虚了。
不知道有一日,他会不会也变成傅端那样的人,然后也招来她的嫌弃。
“你怎么了?”感受到了丈夫的不对劲,苏韵娇连忙关心。
她方才一番慷慨激昂的批判,等着的就是他对自己所表达的附和,可等了许久却没得到回应,苏韵娇不免朝他望了过去,却见他似乎陷入了沉思中。
齐砚回了神,也朝妻子望来,他适时转了话头说:“我在想,寻个时间,你同我一道入宫去看看母亲。上回去,她还念叨了,说有些日子没瞧见你了。”
苏韵娇很喜欢自己的这个公主婆母,觉得她温柔亲切,身上半点身为长公主殿下的架子都没有。
心里默默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她可比府里的大长公主殿下好亲近多了。
和她在一起,苏韵娇无需提心吊胆,也无任何拘束。
所以,她当然愿意多进宫去亲近。
并且苏韵娇想到了另外一件事,她顺便也提醒齐砚道:“你不是说,要找母亲好好谈一谈的吗?就是有关她和祖母多年来的误会。”
这件事齐砚自然一直都记在心上,只是他在想,他问了,母亲也未必会实言相告。
万一真是母亲受了委屈,他却信了祖母的话去“质问”她,反倒会惹得母亲心寒。
所以,再三思虑之后,齐砚道:“此事先不着急,之后寻得合适的机会时,再问不迟。”
苏韵娇没意见,只说一切都听他安排。
宫里,宣和帝自然知道此事并没那么简单,当时看形势,行刺之人绝对不止这些。如今又都莫名其妙身亡,其中更是蹊跷。
但这件事情毕竟造成的影响很不好,若不立刻结了案子给全京城百姓一个交代,怕是之后很长的一段日子内,都会搞得人心惶惶,甚至会出动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