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云昭和傅端谁也没提拼桌之事,倒是傅蓉,自己实在按捺不住,竟主动看向堂兄傅端:“方小侯爷也不是外人,不如一块儿坐吧?”
傅端垂眸看着她,那双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他似是也没料到,这个堂妹竟心急到如此地步,丝毫不顾及女儿家应有的矜持和体面,主动要与外男共桌。
方云昭内心狂笑不止,但面上却始终不动声色。
见傅端不说话,他倒是大方道:“是,都不是外人。而且上回傅大人设宴款待,昭还没寻得合适机会摆个答谢宴呢。今日既有缘遇上,还请给昭这个面子,让昭款待一下傅大人兄妹。”
见方云昭答应了,傅蓉脸上喜悦之色怎么都掩盖不住。但她多少也还知道“端庄持重”几个字怎么写,所以,忙收敛起了自己炽热的目光,不敢再多看方云昭一眼。
只是脸上洋溢着的笑,是怎么都掩盖不了的。
方云昭邀傅家兄妹落座,而后,他才一甩后袍,大剌剌坐了下来。
店小二又上了茶水和点心来,将傅蓉和傅端面前的茶杯装满后,这才离开。傅蓉捧起自己面前的茶杯,借着染染而上的茶雾来掩盖自己偷看对面人的眼神。
只是一时看得太过入神,茶水不小心烫到了舌头,她疼得“嘶”了声。
傅端看了她一眼,问她可烫到了哪里。傅蓉口中答的是傅端的话,但眼睛余光却始终瞥着对面的人,在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
“没事,没什么的。”傅蓉心不在焉的答着傅端,“就是太烫,烫到了舌尖而已。”她生怕会因为自己烫着了舌头,而立刻结束这场千载难逢的邂逅。
傅端说:“刚端上来,必是煮沸的茶水,再喝的时候小心点。”
傅蓉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失态了,于是立刻点头应着,精神头突然的也没方才好了。
把一切都看在眼里的方云昭,倒是笑着打了圆场:“傅兄何必如此严厉?烫到也不是她的本意,不好说她的。”又说,“京都城里的女郎都是娇贵的,别说烫到了舌头,就是风大一些头发被吹飘起来了,想也要得父母家人心疼的吧?哈哈哈。”
方云昭半认真半玩笑说着,一时连傅端也分不清他这到底是嘲讽还是宽慰了。
但傅端也不在意这个,只应和着方云昭说:“方兄所言极是,方才倒是我小题大做了。只是舍妹调皮,怕是叫方兄看笑话了。”
方云昭摆手:“小姑娘家家的,不都是这样?调皮一点好,若太过一本正经了,反而无趣。”
方云昭不过随口一说而已,但听在傅蓉耳中,就成了是对她的肯定。
本就过于自信的傅蓉,如此一来,更是壮了胆子。
傅端和方云昭你来我往的继续攀谈,傅蓉几次跃跃欲试,都未能答得上话。直到又一场评书说完,方云昭起身说:“这评书也听得差不多了,家里夫人还在等着,傅大人,在下告辞。”
傅端还没说什么,傅蓉倒率先站了起来,颇有不舍的样子。
“方小侯爷这么快就要走了?”她笑着,尽力把自己脸上的表情控制到最好,“这四方茶楼的说书可是真有些意思,说的又是北境之地的战况,我听着觉得振奋得很……小侯爷不多坐会儿吗?”
方云昭笑说:“这几日天天来,说的这些我都快倒背如流了。”他笑,“北境大军打了胜仗固然是令人振奋之事,但那也是过去的事了。人都要往前看,总停在过去,反而会固步自封。”说罢,又朝对面兄妹抱手,“二位,在下告辞。”说罢,一甩袍摆,便潇潇洒洒离开了。
傅蓉望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十分的怅然若失。但也怕叫别人瞧出端倪来,于是越发的克制了自己的感情,只默默收回目光后,落寞的坐了下来。
傅端把一切看在眼中,却是什么都不说。又再坐了会儿后,傅端提议回府。
“你身子才将养好,不适合在外面呆太久。来日方长,日后再想出门,有的是机会。”
因知道今日也不能再得遇方云昭第二回了,傅蓉便再没了之前的才出门时的兴致,便蔫蔫的冲傅端点头,懒散道:“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