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往披锦阁去,此事自然瞒不过徐馨兰。
她原还抱着点希望的,觉得看在自己娘家的面子上,或许傅端会做出令她意想不到的决定来。但到底是她自作多情了,也是她自以为是的把徐家看得太重要了。
在人家眼中,徐家算什么呢?自然是子嗣更重要。
这样一来,徐馨兰就更是处在了一个被动的状态中。
她暂时不敢轻举妄动,所以次日一早,她还是老老实实的按着杏芝说的,让人往披锦阁送了些东西过去。
当然,这些都是做给傅家人看的。
如今阖府上下多少双眼睛盯着披锦阁,所以,徐馨兰此举,自然立刻分别传到了傅夫人、傅老夫人,和傅端的耳中。
傅端是不信妻子徐氏会有这样的善心和容人之量,所以并未放在心上。只仍叮嘱了下去,命长青多派几个心腹留在了披锦阁,以免徐氏背地里动手脚。
而傅夫人那边呢,自然是想留下这个孙儿的。虽非嫡出,不过却是儿子的第一个孩子,是她的第一个孙儿,意义自然非凡。
原还担心,凭徐氏的妒心和脾气,得知此消息后必然会有一番闹腾。却没想到,她竟不但没闹,反而还向披锦阁示了好。不管是真情还是假意,至少她也不想为此和傅家闹翻。
至少,从徐氏的态度上,她也看到了她背后整个徐家的态度。
只要徐家对此不吵不闹,只要他们家不会因此而为难于端儿,别的都好谈。
翠鸣是从徐夫人身边出去的人,且如今翠鸣的亲妹妹翠苗还留在徐夫人身边侍奉呢。所以,翠鸣有孕,徐夫人不管是出于哪方面的考虑,自然都是最不会反对的那一个。
但她也知道,徐家那边肯定不会好受。所以,如今既翠鸣有了身孕,也不能侍寝了,傅夫人就想着,之后便要儿子日日都宿在徐氏房里。
这样一来,既保住了翠鸣肚中的孩子,也好给徐家一个交代。
若是在这期间内徐氏也能顺势怀上一个的话,那自然皆大欢喜。
若不能,傅家这样的态度,也可堵徐家的嘴了。
徐夫人原对女儿失望,想这些日子就不来了,等过些日子再来探望的。可消息一传到她耳中,她就再顾不上许多,立刻吩咐下去让准备车,然后她火急火燎直奔傅家来。
徐馨兰这会儿也正六神无主,瞧见母亲就像瞧见救星般,不免着急说:“母亲来的正是时候。”
看到女儿这副模样,徐夫人心中很是不忍。但这会儿最怕的事既已发生了,也没法子再说那些没用的了。
徐夫人只问女儿:“不是说每次姑爷去过披锦阁后,都会送一碗避子汤过去吗?还是亲眼看着她喝下的,这怎会……”徐夫人无奈,但除了叹息和摇头外,事已至此,也没别的法子了。
徐馨兰如今不敢再闹什么脾气,也没心思再去悲春伤秋了,她只认真说:“是次次都送的,也是回回都看着她喝下去的,可她怀孕也是真,不该是假传的吧?”
徐夫人说:“凭她的本事,周全不了假孕这样的事。”但又说,“不过……这个孩子虽打不了,却可在孩子身份上做些文章。当然,这些事不必你来做。”
徐馨兰认真听着,母亲所言,她似懂又非懂。
“娘的意思是……要让傅家人觉得……这个孩子来历不明?或是直接叫他们怀疑,这个孩子不是傅端的?”
徐夫人是动了这样的心思的,因为她如今有孕是真,傅家看来也是铁定想留了,那么为女儿考虑,就只能在这个未出世的孩子的身份上大作文章。
就算不能彻底除掉,也得在傅家母子祖孙心中深深埋下一颗怀疑的种子。
这样一来,血统不正,数月后就算这姨娘诞下男婴,也无大碍。
徐夫人说:“眼下来看,这是最好的法子了。”
徐馨兰没有反对母亲所说,她只是有些担忧:“可要怎样做,才能令傅家人起疑心,甚至是深信不疑呢?又要怎样做,才能撇清自己的干系,做到天衣无缝呢?”
“这件事你就别管了,母亲会安排。”徐夫人斩钉截铁。
徐夫人没把自己具体要怎么做告诉女儿,也是在为之后做打算。万一事情败露,女儿未牵涉其中,到时候傅家也不好怪罪于女儿身上。
“馨儿,不是母亲非要唠叨,如今情况的确不乐观,你也不能再一意孤行了。你该振作起来了。”徐夫人重重叹息,心也很累,“但现在看到你这样,娘心里倒放心了些。你知道紧张这事,至少说明你心里还是在乎的。娘一会儿去找傅夫人谈判,你自己也好好静下心来再想想。”
“腿的事……迟早有法子。但子嗣之事,你已然迟了一步,不能再一迟再迟了。”
或许人只有在逆境中时、在真正撞了南墙时,才会深刻反思自己的言行。所以这会儿,明显较之昨儿来,徐馨兰更能把母亲的话听进去。
“是,娘,女儿知道了。”她乖巧应下。
徐夫人去找傅夫人,谈的自然是嫡出子嗣之事。而这个呢,也正好同傅夫人不谋而合。所以,二人相谈甚欢。
晚上傅端回家来,傅夫人立刻差人把儿子叫了过去。
“如今翠鸣有孕在身,不适合在同房。这段日子,你就别再去披锦阁了,多去去徐氏屋里。”
傅端料到会有这一出,所以也不吃惊,只是淡定坐下后,问母亲:“这是徐家的意思?”
“这也是娘的意思。”傅夫人认真,“翠鸣能有孕,这固然是好,娘也很开心。可到底不是嫡出。如今徐家不闹、不计较,已然算是有诚意了,你若再不多去去徐氏屋里,怕徐家那边也难说得过去。”
傅端说:“娘也知道,不是儿子不过去,而是如今徐氏性情大变,儿子去也是被赶出来。”
傅夫人并非是真心关心徐馨兰这个儿媳,但为大局考虑,此时此刻她不免也站在了徐家一边,来劝儿子:“你同徐氏成婚,原就是结两家之好。如今嫡妻未孕之前,小妾先怀了身子,那徐家若真要计较起来,我们母子也难应付。所以,既然人家愿意退一步,咱们也不能做得太过分。总得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关系才能长久下去。”
“今日徐夫人来找我,也说了她心中的想法,态度也算是诚恳。如今这种情况,你若再去徐氏屋里,她是不会再把你往外推的。你就放心去吧。”
于傅端来说,去不去徐氏屋里都无所谓。所以母亲此番一劝后,傅端也就应下了。
“既娘这么说,儿子听娘的安排就是。”傅端随口敷衍着。
傅夫人想了想,不免又劝了句:“虽说你跟徐氏成亲只是顾着两家利益,但毕竟已经成亲,日后也还要做几十年的夫妻呢。若真一点感情都没有,这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娘的意思是,你们多少也尽心尽力去培养培养感情,夫妻间有感情了,总好过一直客客气气的,或是做对欢喜冤家,成日里吵吵闹闹吧?”
“娘相信,只要你想,凭你的本事和手段,你还是可以俘获徐氏的芳心的。”毕竟那徐氏如今跛了脚,她又对齐砚彻底死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