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开始徐国公就知道,傅端此人薄情寡义,心狠手辣。若非如此,他也不可能年纪轻轻的,就能靠着从龙之功站到那样高的地位,并握有那样的权势。
但没办法,纵他品性再不纯良,可他手中握有的权却是足够诱人的。所以,当初才会选择把女儿嫁给他,以图之后在新朝徐家也能立刻站稳脚跟。
但却万万没想到,傅端这人阴险,其手段竟一再的用到了自家身上。
之前春猎回京时,小崖山之暗杀乃是其一。如今,竟又发生了这样的事。
“你以为你自己计谋周密,能瞒得过所有人。但你如今再回头细去想想,你回回去傅家找二娘时,难道同她说的那些话就没被别人听去过吗?那是傅端的地盘,就算傅端不自己亲耳来听,事后也有他的亲信之人禀与他知晓。你以为二娘身边的人就只全是你的心腹?你太天真了!”
徐夫人的确太天真了,因为每回同女儿说悄悄话时,她就是打发了所有不相干的人都出去的。所以,在今日之前,她从未怀疑过自己的计划其实早不是什么秘密,早被人偷听了去了。
这个时候,徐夫人也极后悔。但显然,后悔也没什么用了。
“这个傅端……他真是辜负了馨儿!辜负了我们家所有人!”她恨傅端,她为女儿抱不平。
徐国公情绪却稳定许多,他继续说:“他此举,倒不是为了什么儿女私情。他这么做,不过是将计就计,想让齐砚以为是我们家绑走了他妻子,这样好来找我们家算账。如此两家更加结了仇怨后,他傅世子就可静坐一旁观我们斗得你死我活,他则从中获利。”
徐夫人显然没想这么深过,突然听丈夫这样分析,她都愣住了。
愣了足足有好一会儿功夫后,才回过神来似的,然后咬牙切齿,更是气愤道:“这个杀千刀的狗东西!他的心怎这么黑?我们徐家是怎么待他的?他又是怎么回报我们的!这畜生,心都黑透了,怪不得有娘生没爹养!”
徐夫人真是说尽了自己这辈子所能说的最难听的话,但即便如此,也不能解她心头的怨愤。
徐国公道:“傅端此人……手黑心狠,他为了权势和利益,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在他心里,只有逐利,并没有报恩一说,所以,日后想二娘日子能好过,就得一直有利让他可图才行。若一旦徐家式微了,于他来说,再无利可图了,那别说二娘的日子,便是我们徐家,怕都不会再有什么好日子过。”
徐夫人此刻心中害怕极了,她担心女儿,担心她日后的日子会难过。
“我可怜的傻女儿,她的命怎就这么苦。一个两个的,都对她如此绝情。本以为,她想通了后,好不易可以过上正常女人的日子了,却没想到,这竟也是个火坑啊。”
徐国公道:“你照常去找馨儿,克制一下自己的脾气,万别表现出什么来。就当……你从未知道此事。”
徐夫人点头:“我知道,不能打草惊蛇。”何况,傅端还是一条冰冷得毫无情分可言的毒蛇。
同时,徐夫人也还在惋惜着另外一件事。
“我一直挂心着馨儿的腿,原就要得逞了。可惜,被傅端这样一搅和,计划全被打乱。如今一来,真是不知该如何向馨儿交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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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馨兰如今虽一直闭不出户,但外面的事儿,她却一桩都不少知道,自有人会打探了回来告诉她。
尤其,从母亲那里得知了苏韵娇离奇失踪了的消息后,徐馨兰更是比谁都关注着这事儿。日日差遣自己的侍女出门去打探,她不愿错漏掉任何关于苏氏的消息。
之前徐馨兰一直以为丈夫不知情,所以并没提及此事。如今,苏氏一事外头传得有模有样,人尽皆知,于是徐馨兰也忍不住了,等丈夫回来时,即刻就问了他。
“齐家三少夫人之事,世子可有所耳闻了?”徐馨兰自还不知道人就是自己丈夫绑的,所以说这些时,她言语间不免带了些小得意,似是在等着一场天大的好戏看一般。
傅端听后,却仍旧神色淡漠,一点反应都没有。
徐馨兰目光一直黏在他身上,似不愿错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般。但瞧见丈夫竟毫无反应时,她吃惊的同时,竟也有些失望。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失望,或许……她想从丈夫脸上看到对苏氏的厌恶,却没能如愿吧。
“怎么了?”徐馨兰追问着,“这事如今传扬得沸沸扬扬的,世子难道不曾耳闻?”
傅端慢条斯理坐下后,这才望了妻子一眼,而后笑着说:“你一个足不出户的内宅妇人都知的事儿,我难道能不知道吗?夫人如此问,就实在是明知故问了。”
徐馨兰脸色难看了几分,但她仍不想放过这个话题,继续追着问:“世子既知道,那世子可知这是怎么一回事呢?难道那齐少夫人真的被绑走过吗?不然的话,京中怎会突然刮起这样的一阵风来。”
傅端仍从容应对:“夫人不觉得奇怪吗?就算齐少夫人真被绑了,但人已经悄悄被找回了府里,这事儿并没闹开。怎的突然的,京中就刮起了这样一阵风呢?若说背后没谁故意泄露消息,这也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