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铎最后还不忘挑拨一下:“祖母且也好好想想,为何二郎会变成如今这样。为何叔父那般品性端正的一个人,却生出了二郎这样心性薄凉、竟能狠得下心对亲人动手的人来。若叔父仍在世间,或是换个人教养二郎,他是不是就又不一样了?”傅铎此言意在傅夫人,但话中却只字未提。
不过,老夫人心里清楚,她自然想到了该怪谁。
点到即止,多说无益。所以,傅铎也没再多说一句。
傅家两房分家,是势在必得的。且大房又握有二房母子暗害亲人的证据,纵傅端再手段了得、舌灿如花,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他也做不到很好的力挽狂澜。
甚至他都不敢想,原来当初他有心害六娘一事,大房的都知道。
且还默不吭声的,就收集了所有实证。
证据在前,仁他再如何挽回,也做不到事事都对自己有利。
最后谈判的结果,自然是傅端一再退步。
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日后时间多得是,有的是机会再行报复。
一场谈判,不欢而散后,也代表着,傅家两房就此决裂了。
大房的人先走,二房母子则被傅老夫人暂时先留了下来。
显然,傅铎最后的几句话,她老人家是有听进心中去的。
她也会想,小儿子那般品性之人,为何会生出二郎这样手段狠戾之人来呢?不是随父就是随母,想必是小儿媳身为母亲没做好,这才导致了二郎如今的品性。
摆正自己姿态再认真去想这件事后,傅老夫人不由也心有余悸。
她心里是害怕的。
不免也会多想,今日能对六娘动以杀心,明日会不会也以同样的手段对自己呢?
老人家想着心事儿,一时也忘了留了二房母子下来的事儿了。
还是傅夫人开口提醒,老夫人这才回过神来。
但抬眼瞧见这对母子时,甚至是很清晰的从他们母子眼中看见了冷漠、狠戾时,老夫人忽而改了主意。
原留他们下来,是想言语上训斥几句的,但这会儿,老人家又不想这么做了。
她是觉得是老二媳妇没教好二郎,这才致使他如今竟这般狠戾。可若真训斥了他们母子,也不知,他们心中是否会记仇。
万一本就在气头上,一时再记了此仇,她也不知道自己日后下场会如何。
所以,只能说:“真没想到,如今咱们这个家,竟会闹到这个份上。我也尽力了,老大一家翻脸不认人,我一个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婆子,也奈何不了他们。只能说,若老公爷还在,若我二郎还在,今日之事绝不会发生。”
若二郎还在,或是老公爷还在,端儿也不会被他母亲教成这样。
但这样的话,傅老夫人是不会说出口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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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傅家两房闹掰了一事,就传得满京皆知。
“听说,傅家大房已经请了工匠登门,打算在中间砌一道院墙。”苏韵娇对此事自然也极关注,近日外头有关傅家分家的八卦,她听得不比任何人少。
齐砚却对这些琐碎的小事不感兴趣,不过,既妻子有兴致提,他自然也全力配合。
“傅家大房蓄势待发,此回的确是打了傅端一个措手不及。只是……如今闹得越难看,日后傅端欲报复的决心也必然更大。傅家大房……若心计手腕,的确比傅端弱很多。这场博弈看似是赢得漂亮,但后面的日子怕是更要过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了。”
苏韵娇对傅端诸多成见,听后也嗤之以鼻,道:“我不信一个人仅凭心狠就能成事,傅端此人,怕是运势也算到头了。祸起萧墙,连他自己的亲人都‘背叛’了他,日后还有谁敢投于他的门下?”
“祸起萧墙”四个字,倒深深提醒了齐砚。
他不禁想到了大房那边的堂兄齐慷来。
堂兄齐慷有野心,比起傅端来,怕也只是欠缺了些运势。但野心和心计比起傅端来,绝对不少。
今日笑话傅家,若他日傅家这样的闹剧同样在齐家上演呢?
所以此刻齐砚想的,自然是防患于未然。
他绝不允许今日傅家之丑闻,他日会发生在齐家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