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课结束,吃过龚伯做的可口营养早餐:豆浆、油条、肉包子,豆腐乳和油酥花生米,杨宇挎着一个洗白了的军用书包,装了几个本子和一支钢笔,也从来都没有忘记过随身携带的银针,同龚伯、龚珊告辞,独自一人坐公交车去接姨婆去了。
上午九点过钟,公交车的乘坐高峰期已经过去,目前是暑假期间,少了很多的孩子挤公交车上学,上班的大人也都在八点半之前陆续挤去了单位,剩下的就是来往省城办事的人员和采买东西的人员居多,杨宇上车后还有几个空位,就随便找了一个双人的座位坐了下去。这趟车起点在北门火车站,要经过荷花池站、天府广场站、红照壁站、锦江宾馆站、新南门站、大学路站和西华医院站,一直开往火车南站,杨宇需要坐三个站在姨婆家门前不远处的大学路站下车,车票钱不分远近一律五分。
如果坐车的人多,只有三站路程杨宇是会选择走着去的,但见人少就选择了坐车前去姨婆家。
车刚启动,杨宇的前排有一个四五十岁的女人,头发有些稀疏和花白,面脸憔悴苦大仇深的模样,眼睛暗淡无光神情恍惚,杨宇一望就觉得此女人是患有重度抑郁症的表象,只见他身边的年纪相仿的男人在她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后,女人的脸色突然变得惨白,身体和四肢不停地抖动起来,情绪有些失控,一把推开身边的男人叫道:“嗷嗷嗷!我要回家!我要找我的儿子!”
她身边的男人更是紧紧抱住她,小声劝慰她:“好好好,我们马上回家,看了病就回去,回家找我们的儿子。”女人不但没有被劝住,反而更加暴躁和激动起来,大声吼叫:“你骗我!你们都骗我!我要回家!我要儿子!”车内的乘客都惊异地盯着这对男女,男人朝大家歉意地道:“对不起,我妻子因谋受不白之冤,儿子被遗落,精神受到巨大刺激成了这样,我今天是带她去医院看病的,没想到她在车上突然病发,惊扰到了大家,还请大家谅解。”
杨宇看到这一幕心中有股揪心的痛,心里叹道,“可怜天下父母心,可恨那暗无天日的文化大革命,还有不知多少像这位阿姨一样被摧残得如此般凄惨的人啊,一定要想办法救救这些,被十年浩劫波及的精神受到严重伤害的人们!”
女人的情绪愈来愈激动,四肢的动作和呼喊声也愈来愈大,男人也感到了束手无策了。正在这时,杨宇起身上前道:“这位大叔,我是红照壁无名堂的弟子,跟着龚无名师父学了些医术,让我来试试,先让阿姨安静下来,行吗?”有几个老一点的省城男女就异口同声地惊呼:“龚神医的徒弟,一定也是个了不起的医生!”男人自己也没有好办法,又听到说是龚神医的徒弟,尽管看到的杨宇虽然个子高高的,但人很瘦,还有那张还未脱稚气的娃娃脸,觉得年纪不会有多大,医术可想而知也不会怎么样,便无可奈何地说道:“那就有劳这位小同志帮帮忙吧。”
杨宇摸出银针消了毒,挥针先点住女人的哑穴和肢体能动穴,才缓缓地说道:“这位阿姨,我也是一位苦命妈妈的孩子,我理解你丢落儿子、思念儿子、心疼儿子、寻找儿子的心情,让我先给你看一看,等你的病治病好了就回家找你们的儿子,好吗?”杨宇小声与女人说这话,手上银针却没有停下来,不大一会儿女人安静下来,脸色也慢慢恢复了过来,盯着杨宇仔细端详,然后点着头轻言细语地说道:“好,阿姨听、听你的话,治好病回家找、找儿子。”
男人和车内的众人看到杨宇挥舞两根细小的银针,在女人身上动了几下,与女人说了几句话,女人就安静下来了,并且还正常和善地与杨宇对起话来,都七嘴八舌地称赞杨宇的医术精湛高超,不愧是大名鼎鼎龚神医的徒弟,杨宇此时对女人身边的男人说道:“这位大叔同志,阿姨所患的是严重的精神抑郁症,除了必要时用药物控制情绪之外,最关键的是需要在安静和有亲人的环境中静养,需要有亲人丈夫更多的关爱,需要慢慢解开其心结,一会儿你们去到西华医院直接去挂神经内科(杨宇知道这时医院还没有精神科和心理科),我今天有事马上就要下车了,你们若需要我帮助的话,就去无名堂找我,我若不在,就找无名堂的龚珊。”
到大学路站时杨宇与女人挥挥手:“阿姨再见,祝你早日康复。”女人也朝杨宇挥动着白皙的葱指小手,温情脉脉地柔声说道:“谢谢你,再见!”
下车后,杨宇找到姨婆就立即一起乘车去看望外公了。
姨婆提着个竹编篮子,里面装着她连夜赶制的一钵凉皮和一砂罐卤猪脚,杨宇记得这就是外公最喜好的两样吃食。
杨宇右手接过竹篮提着,左手扶着姨婆坐在靠左边车窗的两人座位上,两婆孙摆着龙门阵约莫过了四十分钟左右,就到了中医学院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