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去了戈壁滩之后,我那种抓心挠肝的感觉就出现得少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
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那种感觉,但就是跟之前的感觉不一样。
我就跟着感觉走,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走到了我们种树的那个戈壁滩附近的一个小村子。
那村子不大,也就十来户人家,一眼就能望到头的那种。
我借口种树累了,想借碗水喝。
本来还以为这边缺水缺得厉害,可能不会有人借。
可村里人一听我是在戈壁滩种树的,不但十分热情的给我倒水,还问我饿不饿,要塞饼子给我。
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喝水的时候,明明是仰着头的,可眼泪却不由自主的出来了。
我借水的那户人家总算给我一种很怪异的感觉。
他们虽然要留我,可我又是一阵没来由的心慌,就赶紧离开了。
距离村子越远,我就越想哭。
一开始,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我的情绪波动那么大,就在我确定了你们这次过来是为了找小南的时候,脑子里一下子就出现给我端水喝的那个大姐的脸。
我记得上次在她家喝水的时候,她说过她家当家的和儿子、闺女都在戈壁滩种树,家里只留了她和正在坐月子的儿媳妇,还有三个孙子。
不止他们家是这样,其他家的壮劳力也基本上都在戈壁滩种树。
这几天,我就一边种树,一边跟人聊天。
发现那些种树的人里真的有不少人是那个村子里的,找他们聊天,也都很健谈,什么话题都能聊,只除了那个大姐家的儿媳妇不能聊。
这种情况实在是太奇怪了,我越想越觉得不安,今天就又去了那个大姐家。
结果……”
佟佩儿说到这里的时候,不但眼眶红了,声音也能听出来,她在拼命的压抑那马上就要溢出来的哽咽。
林雪纯和谭年年就起身走到她身边,一人一边坐在炕上安慰她。
张放用颤抖的声音问道:“佩儿,结果怎么了?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了?
你什么时候过去的,怎么没跟我说一声呢?”
佟佩儿回答:“跟你说了,你肯定要跟着一起去。你要是一起去了,那很多话,我就套不出来了。”
“那你都套了什么话出来?”
“那你是怎么套话的?”
大家几乎是同时问出的这两个问题,但这问题还是有点儿区别的。
佟佩儿平复了一下情绪,回答道:“我跟戈壁滩上其他的村里人都聊过了。
那个村子一共十五户人家,有两家是好几代单传,有一家是每一代都很能生,至少都是五个儿子,从来都没有出现过女儿。
其他人家都很正常,家里孩子有男有女,即便偏心,也是有个限度的。
再加上村里其他人都说,他们也都没见过那村长家的儿媳妇。
只知道她儿媳妇是她儿子从外面带回来的,最早是两个人一起回来的,后面就是她儿媳妇单独来找了他们三次,第四次的时候,就直接在村里留了下来。
我去找她,就说我家里有两个快三十了都不结婚的儿子,我这一把年纪了还要出来种树,都是为了挣钱给儿子们娶媳妇。
还跟她打听他们村里有没有适龄的小姑娘,要是有,就托她做个媒人。
要是没有……那就麻烦了。
我……嗯、咳……咳咳……我说家里孩子他爸得了重病,要是孩子们再找不到结婚对象,担心孩子他爸走了之后,这婚事就不好办了……”
呃……这家人的儿媳妇到底是不是张小南还不确定呢,就把自己老公给说得快“死”了,也真是能豁的出去呀。
佟佩儿说完后,还带着歉意看了张放一眼。
张放摆手说:“没事儿,没事儿,都是为了救闺女,别说就是你嘴上说说了,就算是真死了,也没事儿。
那个女人家的儿媳妇是咱们家小南吗?”
佟佩儿摇摇头,又点点头。
“这摇头又点头是什么意思?”张放着急的问道。
佟佩儿说:“摇头,是我没见到她家儿媳妇,不能百分之百的确定那个人就是小南。
点头,是因为我见到了她家的两个孙子,一个长得特别像小东,还有一个长得特别像小北,另外一个还没出月子,没见上。
这老话都说外甥多似舅,单看那俩孩子的长相,我觉得应该八九不离十吧。”
大家听佟佩儿说完这话后,又再度陷入了沉默。
林雪纯则在心里默默的算起了时间。
他们是八一年的年初彻底失去张小南消息的,到现在满打满算也就四年半的时间。
这么短的时间里,张小南就生了三个孩子,还是在生活环境这么恶劣的情况下,估计她那身体应该被糟蹋得不像样子了。
她现在进不去空间,带着的药都是防止佟佩儿和张放过于激动导致出现心血管问题的,还真没有针对妇科和产后修复的药。
实在不行就把人救出来,再送去医院做个全面检查好了。
“姨姥姥,你在那个女人家里待了多久?说话声音大吗?另外,你们说话的时候有听到里屋有声音吗?”就在林雪纯已经开始思考把人救出来后要做些什么的时候,思路被王宏的问题给打断了。
佟佩儿说:“我上次过去的时候,就知道他们家有人在坐月子,在说话声音上是控制了音量的。
就是担心说话声音大了,被他们找理由赶出来。
待的时间还是挺长的,应该有一上午的时间吧。
哎呀,我应该大点儿声音说话,要她家儿媳妇真的是小南,应该能听出我的声音来。”
王宏说:“那也未必,毕竟这么长时间没见面了,听不出声音来也正常。
姨姥姥,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你就一点儿都没听到在你们谈话的时候,里屋里的动静吗?
就算没听到动静,有闻到奶香味吗?
咱们在座的人,除了四个没成家的,谁没做过月子,没伺候过月子?
哪怕是产妇的要求少,那孩子也不可能那么安静的一直待着。
一上午的时间,里屋都听不到哄孩子的声音,也没有奶香味存在,这些不奇怪吗?”
王宏不愧是在法院工作过的人,一下子就抓住了不同寻常的点。
众人顺着王宏的话和他刚才问佟佩儿的问题一想,突然感觉后脊背有些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