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寿元已经枯竭,自知已无力登天,只能靠着国运之力强行突破,在我的推衍之中,如果我能够在这一身国运之力消耗殆尽时成功突破,在我耗尽一切将要神魂俱灭的刹那,由四破三带来的生机足以再次催动神蝉九蜕,让我重获新生。”
袁天乾的方法也很冒险。
就像是每一只蝉在结蛹蜕变时,其实都是在死亡的边缘寻找新生。
如果凝聚在身上的国运之力太少,未能突破到三品境,那就是一开始就失败了,万事皆休。
但倘若国运之力太多,将其燃烧突破三品境后还有残余,照样会坏了寿元。
最后在生死一线间,如果神蝉九蜕的秘法施展失败,未能顺利的再活出一世,同样也是前功尽弃竹篮打水。
任何一点点差池。
都将导致袁天乾的生命,如同结蛹蜕变失败的蝉一样,彻底滑向死亡。
徐年轻声说道:“袁国师这是向死而生,若说万全之策我确实没有,但我可以先告诉你,我能够为你提供哪些方面的帮助,袁国师可自己判断。”
“首先是国运。”
“我掌握着一种秘法,能够剥离你身上的国运,这应该是你做不到的吧?”
袁天乾在沉思中点了点头。
国运。
得来不易。
但想要弃之,也不是说弃就能够弃了。
袁天乾自己想要摆脱国运,只有祭炼山河燃烧国运这一种方法。
这当然不是什么妙招。
相当于想要灭火,却不能把火扑灭,只能指望着火势更猛烈一些,把能烧的全都烧光之后,无物可燃自己熄灭。
“其次是神源……袁国师应该知道神源意味着什么吧?”
袁天乾死气弥漫的眼睛里面,瞳孔骤然一缩,过了半晌才点点头说道:“神源,这是突破三品境的必需品。”
“无数天骄困在三品境的门前而不得入,都想着另辟蹊径找到不用神源就能登上神魔之路的方法,包括我的神蝉九蜕其实也有此意,只不过迄今为止无人成功。”
“但现在大世已至,神源已在天地间流转。”
“通往神魔境的煌煌正道已经敞开,已不再需要另辟蹊径了,徐道友这时候提及神源,未免有些……过时了。”
“况且以我现在的状况,身如蜡灰魂似枯叶,也已经无法容纳在这天地间流淌的神源了。”
徐年解释道:“天地间的神源你容纳不了,但如果我能够拿出并非流淌在天地间的无主神源呢?而且如果这数量足够多呢?”
袁天乾那张犹如死灰的面庞上,流露出了明显的惊讶:“徐道友,你……大世刚至,你从何积累下来的无主神源?”
“这便是我自己的能耐了,袁国师只需要判断,这无主神源能否帮你便可。”
袁天乾目光闪烁不定,良久后他点了点头:“徐道友真是带给我一次又一次的意外,剥离国运、无主神源……你当真年仅二十岁?还是说,你只是这一世二十岁而已,其实是某位大能甚至是仙人的转世?若非是前世积累,我实在难以想象,有谁能在二十年,有徐道友的高度。”
徐年淡淡地看着神情显得有些儿激动的大夏国师。
没有解释。
人间主,可不仅仅是剥离国运而已。
至于无主神源,也不是他的积累,而是王家始祖王天破的毕生积累。
袁天乾也没见怪徐年不做解释:“抱歉徐道友,是我这一时激动问得唐突了,这种事情徐道友愿意说出来,便已是仁义了,我可没资格刨根问底。”
“若真有无主神源,或许即便没有燃烧国运换来的力量,我也能够突破到三品境。”
“所以徐道友对我提供的帮助,是这两样吗?”
徐年从袁天乾的脸上看出了动摇。
他趁势追击,再添了一把火上去:“袁国师可知道张槐谷?”
袁天乾连忙说道:“知道,张神医嘛,久居在大焱京城,医道登峰造极,如今张神医久居在大焱京城,听说每个人都可以去找他看病,但每个人都不一定能够在他那儿看上病……是了,徐道友好像在玉京城就住在张神医的医馆里面,可是能够有着脸面,说服张神医为我出手?”
徐年点了点头。
袁天乾在火光愈发旺盛的炉鼎前,左右徘徊来回走动:“剥离国运、无主神源、百草神医……若真是有这三样,在徐道友的出手相助之下,我绝处逢生的可能性,比起一意孤行献祭山河,是不是要大的多?是,一定是要大多的——”
他猛然停了下来,那双暮气沉沉的眼睛犹如焕发出了新生。
满怀希望地看着徐年。
“好,徐道友为了黎民苍生如此仁义,愿意对袁某人倾囊相助,袁某人要是这都拒绝,岂不是不识好歹了?就依徐道友,我愿意放手大夏江山,只要徐道友能够助我绝处逢生再活一世出来,日后我定视徐道友如再生父母,有任何用得着袁某人的地方,敬请吩咐一声便是!”
这都只差是要拜为义父了。
徐年可没想当这千年老道的义父。
也老太多了。
“再生父母什么的就不必了,袁国师若真认这份恩情,只需日后记在心里就成,然后……既然袁国师已经答应了,是否能够请袁国师先放下江山社稷了呢?”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
袁天乾深吸一口气。
伸手向着炉鼎,隔空一掀一勾。
鼎盖飞起。
紫光盎然间,一件紫袍飞出,落在了袁天乾啊的身上。
正是大夏国师那件标志性的紫云鹤袍
新鲜出炉。
紫袍在身,云鹤在衣上流转之间,本无生机的袁天乾恢复了几分气色。
他端坐在大殿中央。
双手掐诀十指勾动,只见一道又一道金色丝线浮现而出,一端系在大夏国师的身上,而另外一端经过虚无之外,连通着大夏王朝的山河社稷。
这些金线。
是大夏国师在大夏开国的七百余年间,一根又根绑在自己身上的命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