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不肯说,反正以后来日方长,陌九轻蔑地瞥了一眼得意洋洋的吕梁,“就你这样的还读书人?问过读书人愿意承认你么?”
说完,就转身朝着帐篷口走去。
经过帐口,见他还站在那里不动,催促道,“不是要请我吃饭?怎的不走?”
得,请她吃饭的事,倒是还记得。
吕梁无奈地笑了下,跟着便出了帐篷。两人来到饭馆,说是饭馆,更像是简易的窝棚,简陋的帐篷外面,随意铺了几张桌子,几把凳子。
吕梁摸了一下油腻腻的桌子,嘴又翘了起来,嫌弃地掏出帕子,擦了又擦,还不忘抱怨。
“这都啥呀?还好意思开门做生意?若是放在东祁,我都不说长安了,便是哪个小地方,也不带这么埋汰的。”
陌九不想理他,大声喊来老板娘。
一个中年妇女擦着手跑了出来,黑黄的肤色几乎和夜色融为一体,脸上挂着两团常年风吹日晒形成的红晕。
她操着熟练的西羌语,点了一盘烙饼,一壶奶茶,又要了一盘子毽子肉,转过头询问旁边还在擦桌子的人,“你要什么?”
吕梁惊奇道,“你刚才哇啦哇啦说了一串,没给我点?”
“我哪里知道你要吃什么,自然是点我自己的?”
吕梁当是从小作为接班人来培养,多年学习羌语,不过说起话来倒还比不上陌九这个没有正经学过的,生硬地问道。
“没有菜单?把菜单拿来我看看。”
那妇人不好意思地搓着围裙,摊开手,摇了摇头。
眼看他叹了口气,又要嫌弃,陌九赶忙对那妇人道,“阿妈,给他来一份和我一样的。”
那妇人应了一声下去了,只留下吕梁还在喋喋不休,到处挑刺。
怎么连个菜单都没有啦,桌子像是几百年没擦过啊,凳子吱吱呀呀的啦,那妇人不知看客人眼色啦……
这几日,他看到什么便要挑剔一番,不是不知道他背景深厚,是娇生惯养出来的公子哥,可这日日听着,耳朵都快磨出茧子了。
之前见他水土不服一直忍着,当下忍无可忍,不耐烦道。
“你差不多得了,日日这一套不带烦么?难道只你知道享受,西羌的族人不想吃好穿好用好?”
“谁不想整日里穿绫罗绸缎,用山珍海味,住高门别院,你当他们喜欢穿又硬又糙的毛皮,喜欢吃又难咬又没味道的牛羊肉,还是爱住这夏日闷热,冬日漏风的帐篷?”
“你可知,你随便扔掉的帕子可能是他们十多年的花销?这家子几口人全靠这摊位苦苦支撑,天蒙蒙亮去几公里外采买食材,熬到半夜才能睡觉。”
“日日如此,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们不想把自家摊位打理干净?在草原上,水源有多珍贵,你根本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