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武帝虽远在长安,心心念念总在西北草原,紧张战事。
最初接到陌古军报,不甚满意。
进军缓慢,收效甚微。
甚至赵信投靠北匈,赵信熟知东祁军事部署,战事更为吃紧。
东祁举国之力,势必肃清边境。
陌家父子立下生死誓言,若非得胜,绝不还朝。
北匈背水一战,生死存亡,誓要保存自身。
东祁有西羌大族——烧当助力,北匈各种手段逼迫小族加入其中。
双方举国之力,难以衡量。
四国走向,扑朔迷离。
直到陌九带兵深入,六天内抄掉北匈五个部落,武帝接到军报,脸上才露出久违笑容。
到后来,攻下河西平原的消息传到长安。
武帝喜不自胜,连下几道旨意予以嘉奖。
随即派人接管河西平原,下设武威、张掖、酒泉、敦煌四郡。
曾经嚣张一时的北匈,连连败退,躲无可躲,一路藏到焉支山以北。
北匈人痛哭,眼含热泪,低声唱道。
“失我焉支山,使我嫁妇无颜色。”
长安家家户户又一次团聚,共同庆贺新一年春节时,西北战况依旧吃紧。
一年多来,无论春夏秋冬,武帝寝殿的长明灯屡屡燃至天明。
这一年冬天,白起渔阳几人顺利通过天字级擢考。
下一步通过殿试,便可入朝为官。
少了陌九郑陵,过年气氛远没那般热烈。
荣睿顺生意越做越大,现在吕梁简简单单一块屁股垫都是一寸一金,金线苏绣制成。
喝着天家都望尘莫及的琼浆玉液,却张大嘴天天喊无甚意义。
早早吃晚膳,等天一黑,立即一头钻进房里。
有时候睡太早,翻来覆去老是睡不着。
就会呆呆望着天花板,躺在床上想。
“害,也不知小九郑陵,现在在哪儿。”
彼时,陌九和郑陵没有他这般闲情逸致,双双一脸愁容。
拧紧眉头,围着地图,俯瞰沙场,脸上难掩担忧之色。
郑陵杀敌勇猛,按军功升做郎中令。
为鼓舞士气,虽士兵们没能回去过年,但陌九也没回去。
齐齐围在篝火旁,在西北举行了粗糙而盛大的加封仪式。
八千精骑,不可避免,总有损伤。
当时跟她远赴沙场的熟悉面孔,不少最终埋骨黄沙。
陌九无可奈何,只要是战争,总有屠戮,总会失去。
就连她也无法保证自己总会夹缝求生,高原呼呼大风没有一日停歇。
俯瞰河西平原的水清草茂,跃鳞在旁边吃草。
有时想起那些熟悉的脸,人数越来越多,最终也叫不出名字。
围在篝火旁,橘红火焰在脸上舞蹈。
陌九望着那些殷切目光,八百里加急,向陛下请来嘉奖。
论功行赏,个个有份,该升军阶升军阶,该赏金银赏金银。
这一年赢得大大小小数十次胜利,果实不仅属于她,更属于他们。
赵破奴和高不识均立下战功,一个封为鹰击司马,一个封为伏波将军。
实实在在金银赏下去,众人酒醉微醺,畅想战争结束那一日欢欣。
军中没有休憩,时时刻刻脑袋绑在裤腰带上。
不知哪一日,睡在黄沙中的就是自己。
但是,想想裤中金银,他们害怕死,更舍不得死。
除像郑陵这样极少数的世家公子,大多数参军的还是穷苦人家的孩子。
他们参军,浴血奋战,原本只是为了一口军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