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原可不客气,一巴掌重重扇在陌九背后伤的最严重的地方。
陌九疼的“嘶”一声,倒吸一口凉气。
“舅舅,没死在魏府刀下,差点死在你手里!”
“你这不要命的样子,不就是想死么?”
李原只感觉愤怒和心酸涌上心头,心痛的责备道。
“你与其杀那无名的王勇,何不一刀也抹了自己脖子,白白惹这许多担心!”
这是他嫡亲的唯一外甥女,该骂得骂,可叫他怎么看她真去死?
她才十六岁,刚打了胜仗回来。
他游历四方,每到一个地方,茶坊酒肆都传颂这位少年将军威名。
他是真为她骄傲,骄傲有这么能耐的外甥女。
听见凯旋,他马不停蹄放下背篓,从山谷一路赶回长安。
刚到又听说她闹市杀人,被投进大狱。
茶坊里都说,往日没见骠骑对大将军府有多少感情,这次却搭上命。
他们不了解陌九,可陌九是他嫡亲外甥女。
什么叫不在乎?
面上冷言冷语?还是见面必吵架?
陌府一大一小,最口是心非。
他这外甥女若真一点不在乎古板肃穆的老爹,哪会卯足了劲证明自己?
可这都是后话,眼下,陌九不能死。
“小九,”他悄悄靠近耳边,压低声音道,“我有假死药,若真有那日,你也不必害怕。我和渔阳他们商量过了,服下假死药,后可脱身而去。”
陌九正在摸背后的伤口,不知有没有渗血。
听完这话,心下感动,脱去那身铠甲,还有人真心救护自己。
“舅舅,谢谢,还有渔阳他们,也说一声,很感谢他们。”
李原起身间隙,紧紧握了握她的肩膀,似乎无声给她鼓劲儿。
陌九点了点头,算是应承,只是心中明了根本不可能。
魏府好不容易有机会置她于死地,魏青蓝怎么可能容许这样纰漏的出现。
不将她大卸八块,确定必死无疑,不会轻易放过。
当深蓝色天空露出第一丝光亮,李恩济照常来敲门。
连着五六天“请御医”,现在他战战兢兢。
背后那一双双恶狠狠的眼睛,吞了口口水。
轻轻敲了敲门,小声道,“陛下,该早朝了。”
片刻后,还是那句熟悉的“请御医。”
听到这句话,李恩济一颗心瞬间沉入谷底。
背后,几十上百双膝盖同时跪在地上。
映衬深蓝色天际,是一身身肃穆的官服和他们脸上坚毅的表情。
很决绝,陛下罢朝五六日,始终不得见面。
今日就算被打一顿,也要见!
国不可一日无律法,若个个依托有功而藐视,岂不是天下大乱?
今日,骠骑将军依托有战功,就敢在光天化日诛杀九卿之一。
那日后但凡有功者犯下罪过,是不是可逃脱律法制裁?
于是,个个胆大包天。
欺男霸女都算小事,打家劫舍都不在话下,那东祁还不乱套,那祖宗江山岂不是毁于一旦?
他们是先帝留下的肱骨之臣,绝对无法坐视有毁祖宗基业的事。
“陛下,臣等有言,请陛下降罪。”
外面嘈杂顿起,武帝猛从床上惊醒,最后一点瞌睡也没了。
匆忙下床,塔拉着靴子,小步跑到门口。
刚要开门看看?情状,顿了顿,停住脚。
趴在门缝处,半眯起眼睛向外瞅动静。
一大帮人呼啦啦跪在外头,个个举着玉牌说要请罪。
最前面是礼部那帮最讨厌的老头子,还有那帮不好惹的言官。
这几个不会受魏府摆布,但后面那帮贼眉鼠眼的,一看就是受人指派。
武帝又走回殿中,抓耳挠腮想对策。
本以为躲上几天不见面,等想到办法再去见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