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眼白光,每一步,脚镣叮当。
又一次,又一次。
指甲掐进肉里,印出血痕,血液一滴滴往外渗。
又一次,任凭自己,像只畜生,套进枷锁。
被牵着,陷入桎梏的牢笼。
那四四方方的木头栅栏,像极各家草草搭起的狗屋。
低头钻进去,也钻入了一场羞辱。
人群中,她看到不少熟悉的脸。
隐隐目光,比午时的阳光还要明亮。
他们想救她,在想尽一切办法救她,今日可算最后一搏。
摇了摇头,弧度轻微,几不可见。
为维护陌府一众声名而死,她死得其所,可你们还有大好未来。
刽子手举起大刀,光线反射进瞳孔,条件反射式闭眼。
台下很多观众,表情各异。
要是现在人头落地,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苍穹湛蓝,蓝的没有一丝杂色。
她突然想起,很久之前一个午后,有人给她算过命。
说她的命格——凤舞九天。
她仰起头,秋风中发丝飞舞,凉意更深。
所以,凤舞九天,到底是什么意思?
指的是,她跪在砍头台上,这一宿命的终点么?
钢刀落下,最后一刻,她闭上眼睛。
这天底下多少想让她死的人,就这一瞬间,便能如他们的愿。
多想如他们所愿,也如自己的愿,放下一切纷扰,好好歇歇。
也不必劳烦他们日日祷告,祷告老天爷。
“让她死,死的再快些。”
北匈骑兵,千里之外,整个王庭都在翘首以盼,她人头落地。
她手上,沾了多少北匈人的血,跃麟蹄下多少北匈亡魂。
说到底,本没什么深仇大恨,立场不同,各为其主。
可是现在有了,降将赵信,杀了她父将,后赢取北匈公主。
血海深仇,还未及报,就要带着这满腔怨恨,魂归九泉?
高门大户,大红漆后,多少双耳朵,正追随刀锋划破喉管的血溅。
娘亲,多少年了,你还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受苦。
娘亲受苦,是孩儿无用。
可也有很多人,不想她死,想她活着,想她好好活着。
泪,从眼角悄然落下。
一瞬间,很多脸庞如花朵般,在眼前一帧又一帧盛开。
刽子手用力一挥,也不忍见一代大将陨落,紧闭双眼。
小儿啼哭,妇人一把捂住孩子双眼,男人们垂着头叹气。
没有脏兮兮的人头滚落,也没有温热的血喷到脸上。
取而代之,一阵钢响。
刽子手还未反应,“砰”的一声,炸飞出去,重重摔到地上。
行刑官大惊失色,连忙站起来,惊恐道。
“来人,罪犯陌九,不肯伏法,妄图逃窜。”
立刻,所有禁卫军,举起长矛,聚拢而上。
可让众人瞠目结舌的是,罪犯陌九,并没打算逃跑。
缓缓站起来,朝天子方向上前几步。
双膝着地,深深磕下几个响头。
大声疾呼,声音清朗,字字清晰。
刑场上空,久久盘桓。
“陛下明鉴,罪臣陌九,身怀六甲,按律法,不当诛。”
“陛下明鉴,罪臣陌九,身怀六甲,按律法,不当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