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说过他们曾经认识,可也没人说过他们不认识。
仅凭记忆先入为主,便认定他们从未相见。
可记忆,会不会骗人?
祁连脑中一片混乱,很多东西搅乱在一起,乱的理不出一根线头。
当时陌玉出事,陌九是陌府唯一继承人。
她进入辟雍,自己怎么可能一点不了解?
祁连放下奏折,眼神注视着烛台上跳动的烛火。
脑中又不禁浮现过去种种,季蔓儿提到陌九时的怪异,王止的欲言又止。
梦中那个身影,竹园中,桃树下,很熟悉却看不清。
一切水到渠成,可处处不合逻辑。
窗外的风越刮越大,树枝簌簌作响。
四面寂静,突然“啪嗒”,窗户被风吹开。
北风一个劲儿往屋里灌,灌满整个书房。
哗啦啦,哗啦啦。
桌上宣纸,在大风的裹挟下,纷纷扬扬。
宛如一片片纯白色的大蝴蝶,将人整个包裹其中。
祁连抬起头,大风吹起长发,吹起淡蓝色薄衫。
很冷,他呆滞的望着头顶,闭上眼睛。
白日里的大火,已经烧的他筋疲力尽。
假设记忆不可信,假设周围所有人都不可信。
那么,能够相信的只有自己的判断。
那么,他就身处一个巨大的谎言中。
所有人都知道真相,就他看不清。
可为什么?
这个谜团从什么时候开始?
悄无声息,甚至都没留下一丝痕迹。
长安另一头,祁盛起身,夜里口干舌燥。
黑暗中,摸索着喝了杯冷茶,没点灯。
坐在桌旁,听着大风呼啸。
白日里,树木高大巍峨。
如今透过窗纸,张牙舞爪,黑影幢幢,颇为吓人。
没有月亮,没有星光。
他低下头,想起陌九。
不知小九那儿,怎么样。
陌九也睡不着,今日等哥哥嫂嫂一走,早早躺上床。
结果到现在,都翻来覆去睡不着。
想到两日后大婚,内心便十分焦虑。
想到哥哥和魑说的那些话,一颗心怎么都安静不下来。
“谁?”
黑暗中,透过床纱,窗前影影约约站着一个人。
声音低低的,“是我。”
陌九翻了个身,又躺下了,胸中像堵了一口气。
闷闷道,“这么晚,又这么大风,你来做什么?”
祁盛脱下外袍,钻进床褥。
本来还拘谨,离得远。
想了想,轻轻从背后圈住她。
闻着她发上传来的香味,摸了摸她微微隆起的小腹。
祁盛轻轻道,声音里泛着困意。
“没事,我就是过来看看你。”
陌九移了移,离他远了一点。
想起他前几天发疯似的举动,内心还是颇有芥蒂。
冷冷道,“我很好,比在燕王府时更好,请殿下放心。”
祁盛受呛,本以为会心里不快,摆点脾气。
可一反常态,祁盛身子贴紧她。
热气喷到颈窝,软软道。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