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盛看着她小小的身躯蜷缩在风里,她坐在地上垂着头流泪。
大婚那日他牵着她走向父皇母后,也走向他们共同的未来。
他心底暗暗发誓,以后他来保护她,不让她受一点委屈。可她落寞的坐在这里,一向刚毅的人哭成这样,又全是他亲手造成。
明明那么爱她,又一次次伤害她。
他多想和她一生一世,好好过一生。
可他又不能是什么都能控制,母后和外公亲自布局,他和魏明娇必须要有一个孩子。那孩子是对魏府的一个承诺,根本不是孩子,而是一纸契约:
【魏府助我夺大祁江山,我保魏府代代相传而不败。】
踉跄几步蹲下,轻轻将陌九抱进怀里。
她穿铠甲时威风凛凛,仿佛傲视万物的天外神只。只有入怀才知多瘦多小多轻。这么小的体格,如何才扛起那几十斤重的铠甲,又如何号令三军,令草原铁骑胆寒?
他轻轻拍着她的背,大婚以来,他从未如此害怕。
明明就在眼前,又在不断消失,在不断离开。
他的声音都有些发颤,怀里的人随时会不见,仿佛下一个瞬间,抱着的人就成了一个虚影。
抱着她,手依旧止不住颤抖。
“小九,咱们都不闹了。”
他低声央求,为了心爱的人连神也能跌落泥潭。
“还像以前那样好不好?你不要离开,陪在我身边,不要离开,好不好?”
整个皇宫,整个长安,冷的仿佛冰面下的地牢。
勾心斗角,阴谋诡计,尔虞我诈。
你是支撑我走下去的温暖,祁盛紧紧抱着她,心里不断祈求。
不要离开,不要离开我……
长安空空荡荡,朝堂死气沉沉,没有你我不知道怎么办。
大风吹的不知停息,好像会永远这么吹下去。
陌九下颚抵在他肩上,眼睛一闭,热泪一滴滴滚落,打湿衣衫。
他的声音在耳畔回响,这么近又那么远。
“小九,我们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像以前那样,什么都没发生。你跟我回去好不好?”
她就在怀里,你看你不是正抱着她?
为什么这么空虚,好像抱着一个虚影,一个空壳?
陌九手指紧紧拽着他的白衫,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好像什么都在变。她很想问问他怎么回到以前?怎么“什么都没发生”?又怎么“跟你回去”?
她多期盼他一如当日,是云良阁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年,是沂水池畔不管不顾都要对素不相识的人出手相救的少年。可他在变,她也在变。
魏明娇的孩子还能塞回去不生?还是娘亲的眼睛手脚舌头能重新再长?你不用依靠外祖家的势力去争夺皇位,还是不用担负魏府一族未来的使命?
因此,你又一定成为陛下的眼中钉。
与其如此进退两难,不如顺应你的心意。
只是,我也承担许多,注定只能做个身外之人。不能为你不惜一切,还要筹谋,还是要小心翼翼,还是要如履薄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