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军队整装待发,陌九翻身上马。
“陌”字军旗猎猎作响,“开拔!”
城门口几列官员,南瑾的东祁的,神情肃穆,噤若寒蝉,恭恭敬敬跪送大将军启程。
离南瑾越远,很久以前的心事也仿佛在回去路上的欢声笑语中渐渐消散。
被队伍里兴高采烈的气氛所感染,跃鳞接连打了好几个响亮的喷鼻。
人们会先入为主的以为,以杀人为业以服从为天的军士是最冷酷无情最嗜血如命最贪得无厌最无聊无趣的。
但其实,如果你真正了解过他们,这帮人其实很单纯。
很多人也只为了混口饭吃,和做工没什么两样。
只不过他们的稻谷是敌人的头颅,他们以那个为生,因此必须要套上冰冷坚硬的外壳。外壳之下,还是会开心会悲伤的平凡人,最初的梦想是攒点钱回乡过最男耕女织的生活。
小武说,“将军,咱们回去还能经过上次那片石林嘛?”
陌九说,“你们要是都想去,那就去那儿住上一晚。”
头顶星光闪烁,远处波光粼粼,仿佛辽阔的绿地上铺开一条银色玉带。
水很清澈,陌九拂开水草,捧了两口到嘴边,十分清冽甘甜。
他们躺在星空下,本来零零散散四分五落,后来渐渐都躺到陌九身边。
流水潺潺,鸟鸣幽幽,清风阵阵,虫鸣啾啾。
四国已平,听说新即位的陛下施行仁政,全境休生养息,更是极力促成三国和平相处,鼓励经济,争取十年以及更久不再开战。
百姓欢呼雀跃,无不拍手称赞,可另一方面他们的存在岌岌可危。
老高说,“将军,卑职们以后怎么办。”
这也是很多人关心的问题,没人说话,很多双竖起的耳朵在听。
苍穹辽阔无垠,天地之大,哪里没有容身之所?
况且刀口舔血的买卖,也不是长久之计。
她想这么说来着。
但她实际上问,“你们呢?你们有什么打算?”
本没人接话,心里拿不准大将军想听到什么,要是听到不想听的会不会发怒。后来小武说他还想继续待在军队,他说了陆陆续续很多人都开始说。
一个个七嘴八舌,有的想参加武举,侃侃而谈,很有道理。
“你们看嘛!以后不打仗了,不打仗就没军功,咱们出身卑微,在军队里熬死了最多混到个百夫长不得了了。要是参加武举搏一搏,没准还能搏得个和大将军同朝为官的机会,否则也不失去什么。”
(“你小子野心还挺大!”)
有的说想回乡开个妓院,收容夜间一个个孤独漂泊的灵魂。
(“切,屁吧,俺们都不好意思戳破你!”)
还有人说要弃武从文的,那人胡子拉碴,陌九记得他,几场大战都有他的身影,“俺不会写字,只会写名字,俺家几辈子贫农,帮地主大人家打工,俺爹娘连名字也不会写。”
大家伙儿这样家境入伍的很多,纷纷用笨拙的方式安慰他,也安慰自己。
(“现在跟大将军混也是风生水起,回去一样震慑看不起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