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梁,你先冷静,先听听陛下怎么说。小九的事,谁都不想,没有人想,陛下找我们过来,也是商量这件事。”
陌九一死,渔阳不想吕梁再出旁的事,过来和郑陵一起按住吕梁。
可吕梁不管,他还有什么好怕?
小九都不在了,还有什么好怕?
“不可能。不可能!”
他大怒,指着祁连的鼻子怒吼,“祁连,当日你也在,当日你也在!小九她不可能这么早就,老张将所有内力渡给她,老张说她能活两年。怎么可能?现在,现在才一个月,怎么可能那么快?”
老张把所有内力渡给她,自己一夜间油尽灯枯,说保她两年。可即便两年,即便拖日子,吕梁也让老张尽了全力,用他一条命换了她两年。
两年能做很多事,没准能找到再延两年的法子,两年后再找法子,总能长长久久活下去。要是他知道,知道她只能活一个月,要是知道她此趟南瑾之行遭遇不测,他定然不会让她去,即便是抱着她的大腿撒泼打滚也不会叫她去!
郑陵被他一闹,眼下一酸,忍着眼泪压低嗓音在他耳边低吼,“你没听见陛下说?是瘟疫,是中毒!小九不在了,你还要让她去的不安稳?”
瘟疫?中毒?
吕梁此刻一片混乱,太阳穴疼的突突直跳,脑子嗡嗡作响,颓唐无助的跌坐在地上,口中念叨着,“对啊,瘟疫,瘟疫,瘟疫中毒,可……”
从地上腾的跳起来,睁大眼睛怒瞪皇位上那人,就像终于抓住了错漏,能推翻“陌九已死”这个论断的一点机会,“那小九尸体在哪儿?我要看尸体!”
西沉的落日在琉璃瓦上洒满霞光,整片皇城在余晖中散发着劳碌一日的倦怠。
祁连累了,很累,撑着脑袋看吕梁原地一蹦三尺高。原用不着和一商贾平民论辩许多,甚至根本用不着将他喊到这宫中来。
可是,可是,祁连咳嗽几声,摸摸胸口,每每想到陌九,还总一股窒息和闷痛。小九至死都想保护的人,他总要知道小九为他做了什么,才不会以为这条命是他应得的。
吕梁余怒未消,接过内侍递来的竹片。看到上面的字迹,手抖了抖,嘴唇也在抖,接着白着脸回去坐下了。
整场谈论下来,他一句话都没说,一个字也没听进去。他不管东祁如何,北匈安不安定关他何事,总之三国和与战都是碍不着他许多的,障不着荣睿顺。
等到众人都走光了,他才痴痴呆呆起身,看到祁连要走,慢慢跪了下来,卑微的乞求道,“陛下,哪怕带草民,带草民……”
他感觉那几个字一说都得流出泪,平复了好几口气道,“哪怕是尸体,也求陛下开恩,允准草民,见小九一面吧!”
说到“尸体”二字,平复了这么久的心情还是瞬间崩溃,“咚”的朝地上狠狠撞了头,哇的嚎啕大哭,哭的不能自已。
你说兄弟情深也罢,是利益使然也罢,陌九,我终究有一点对不住你。
他佝偻着身躯,捧着脸流了一手的鼻涕眼泪,卑微的蜷缩在祁连脚下失声痛哭,最开始相遇并不是偶然,后来草原相遇亦是有意为之。陌九,你的身份我早已调查的一清二楚,荣睿顺的商业版图若能搭上你一定是乘上了东风。
我也是不想承认自己身上商人特有的利欲熏心,可我该怎么面对九泉之下的你啊?陌九,你临死还放心不下为我着想,可知映衬出我多少满贯的铜臭?
吕梁爬到祁连脚下,哀声乞求,“陛下,哪怕是最后一眼,哪怕是最后一面,黄泉路上多难走,陛下总得容草民去送她一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