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师杰的手机在裤兜里不断发出“嗡嗡嗡”的震动,震得他心烦意乱,他一次次不耐烦地隔着裤子将电话按掉,电话却又“百折不挠”地一次次震起。
机场广播中一遍遍传来女播音员关于飞机暂时无法起飞的抱歉通知,据说是因为航路途中有雷暴区。这给他本就痛苦的脸上更增添了几分狰狞。
候机大厅在播音结束后突然变作蜂巢般嗡嗡嘤嘤,噪声四起。同航班所有在候机区坐定的旅客们冲向值机台,并包围住机场工作人员,语调逐渐升高,这让空气中开始生出一丝紧急的火药味。他们无非是打听本次航班可能的起飞时间,追问补偿方案…
张师杰快步走到候机区的抽烟室,靠在墙壁角落,他颤抖地掏出裤兜里仍在喋喋不休的手机,在按下电源键的那刻,他整张脸刹那间近乎扭曲,只见大大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未接来电99+”,而来电的备注,清晰地显示着“老婆”两个鲜红大字。
张师杰颤颤巍巍地靠着墙壁顺势瘫坐在冰冷且沾满烟民脚印的白色瓷砖地面,他双手捂着头痛苦地低声呜咽。好在候机楼的乘客们此刻注意力都在“被攻占”的值机台那,所以暂时没有人发现他的窘迫。
张师杰毕业于西北科技大学,毕业后就考入了家乡西虹省高院人事处,成为了一名光荣的公务员,原本他的生活会像常人羡慕的那般照剧本发展下去:结婚生子、升职加薪。直到那天他看到她老婆刘梦梦的手机…
想到刘梦梦,张师杰的呜咽声更大了,他如今这般痛苦,始作俑者不是刘梦梦又是谁呢?
“哥们儿,遇到什么事了?抽根烟吧!”一根烟递到了张师杰面前,他抬起满是泪痕的脸,装作不经意地把尊严拾掇干净,感觉到一丝体面后,他才强撑起笑容说:“谢谢您…”
“您知道的,其实我也没什么…或许没什么事。”
“我懂,哥们儿,男人嘛,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这位陌生且操着满嘴北方口音的大汉真诚地给张师杰点燃了香烟。
“谢谢,我、我这会真的很感谢您。”
之后又是一阵可怕的寂静,空气里只有两人吸烟的“叭叭”声。
“哥们儿,我不知道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但我想告诉你,人生就是一场戏,你看电影里那些角色,哪有因为一点挫折就杀青的啊?坚持演下去,才有可能出人头地嘛!这就是人生啊…额…我比你看起来会大很多,可能比你经历地总会更多一些,总之,坚持下去,人嘛,风雨后总会见彩虹的。”
“好了,哥们儿,我得登机了,祝你好运。”张师杰还来不及说上几句感谢的话、或狠狠地吸上几口这位陌生好心人递来的香烟,就听着耳旁的登机播报活生生召唤走了这位大汉,他一路小跑着到了登机口,在验票的那一刻还透过吸烟室巨大的落地窗,回头对他挥了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