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禄山擦了擦额头的汗,如坐针毡一样。
安禄山不怕任何人,唯独怕李林甫。
李林甫的每一句话都能说在他的心坎儿上。
安禄山是一个极其擅长伪装的人,这一路的晋升,就是靠各种伪装。
这是安禄山赖以生存的看家本领。
但这个看家本领在李林甫面前完全失效了。
这就是安禄山惧怕李林甫的根本原因。
“十郎为何这般说?”
李林甫却闭上眼,沉默了片刻。
安禄山更感不安,这种安静的、无形的环境,让他感受到更大的压力。
直到安禄山不停擦汗,李林甫才说道:“这还用我说吗?”
“下官……下官愚钝。”
“建宁郡王是太子之子,你与太子的人走太近,难道不想要脑袋了?”
安禄山心头一颤。
这他当然知道,他还知道李隆基最忌讳边帅与太子走得近。
但与建宁郡王交朋友,又是李隆基说出来的。
安禄山倒不是真的想跟李倓交朋友,而是想去从李倓那里挖到一些好东西。
听说他弄了一些好东西,把后宫的贵妃哄得心花怒放。
这原本是安禄山的活,现在卷进来了个建宁郡王。
安禄山当然就有危机感了。
“十郎说得是,下官差点就忘了,多谢十郎提醒。”
“你不但不能与建宁郡王交好,还得公开让他出丑,让所有人都知道你跟他划清界限。”
“是是,十郎说得是。”
五月下旬的时候,谁都不知道,洛阳钱监像是疯了一样,在新一批钱炉搭建起来后,生产力全线拉满。
平均每天出来的钱能达到500贯,按照这个进度,仅仅是洛阳,一年就能铸造19万贯出来。
洛阳并不是铸钱中心,能有这样的成绩,是大量吸收了来自绛州的铜。
加上颜真卿在南阳也找到了大批铜商。
这种运作模式是不健康的,还需要从其他地方运输铜过来。
真正健康的铸钱方式是在当地开钱炉,直接使用当地的铜。
李倓之所以这样做,是现在新钱的生产线刚刚拉开,他必须亲自监督第一批大规模的新钱产出,确保规模化生产没有问题。
从目前的进度来看,是非常顺利的。
至于江南各地的新钱铸造进度,李倓目前还无法得知。
但他预感到这件事恐怕没有这么简单,元载说的那些自然不是空穴来风。
到了五月底,安禄山从长安返回范阳之时,再一次路过了洛阳。
到洛阳之前,安禄山就高调地派人去洛阳告知所有人,他要见建宁郡王。
这个消息,快速在洛阳官场传开,引起无数人的热议。
安禄山是边镇节度使,手握重兵,又深得当今圣人和贵妃的宠爱。
建宁郡王,太子之子,以置办澄心堂而声名鹊起,在洛阳的名声那更是如雷贯耳。
倒不是什么好名声,纨绔、任性、奢靡无度、随意杀人等等帽子都李倓头上戴着。
六月初一,安禄山抵达洛阳。
安禄山的亲信刘骆谷说道:“您到洛阳要见建宁郡王,那建宁郡王必然会亲自来迎接,其他官员肯定也在场,到时候您可以当众给建宁郡王一个下马威,不过下官听说,那个建宁郡王胆子很大,敢在少府监当众杀人。”
安禄山大笑道:“杀人?杀人我喜欢,我倒是要看看,一个小小的郡王,敢不敢在我面前谈杀人!”
“那自然不敢的,您在边疆御敌,令蛮夷闻风丧胆,大唐朝堂上下谁人不知道您的威风呢,您到长安,连皇亲国戚都要向您示好。”
刘骆谷这话自然不是奉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