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郊,烟囱林立,锅炉成群,厂房延绵,大大小小上百家工厂设立于此,形成了华北首屈一指的工业园区。
以工业园区为中心,周边向西是包括方家别院在内的富人区;南、北、东三个方向则都是以各家工厂为单位的宿舍区,总数约20万工友及其家属长居此地。
是以,经过20来年的发展,工业园区实际上已经是一座现代化程度颇高的中小型城市,附属设施一应俱全。
在寿昆制罐厂披红挂彩的厂房间,陈雪冰远远的在各处用目光寻找着熟悉的身影,可惜连袁孝华的一片衣襟都没看到,脸上不由得露出失望之情。
一名中年职工去厕所回来,被躲在角落的陈雪冰拉住,吓了一跳。
陈雪冰忙示意他别出声:“孙伯,是我!”
中年职工意外后放松下来:“是陈家大丫头,吓我一跳!你怎么来厂子了?”
陈雪冰表情如常,说出早就准备好托词:“这不是庆典嘛,我回来帮忙,小姐让我来找少爷说点儿事!”
中年职工毫不怀疑的说:“少爷刚被太太的人叫走了,你跟小姐什么时候过来的,是没碰着还是走岔了?”
陈雪冰:“应该是走岔了!”不等他再问就又说:“谢谢孙伯,小姐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事,麻烦您别跟人提见过我!”
.
市区的方家老宅50年中历经两代人翻修后已经面目全非,能够取代其家族建筑地位的就是这方家别院。
方家别院在周边众多私宅别墅中属于年代久远,且占地面积较大的,光果园就将近二十亩;住人的宅院,除了中间坐北朝南的主宅,两侧的院落里住着本家奴仆以及他们的家人,加在一起将近百人。
此刻,方家别院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喜气洋洋。
下人们在方太太章文燕的指挥下正做着庆典前的最后准备。
方玉红在帮忙之余,看到袁孝华玉树临风般的身影进入主宅,一笑,便避开母亲的目光悄悄跟了过去。
主宅的正门敞开着,里面客厅正在举办一场小型的拍卖会。
拍客中,外国人与中国人差不多平分秋色,无论男女老少,还是军官政客,每个都是有头有脸,气派不凡。
袁孝华进来后站在后排不起眼的位置。
他比方玉红、陈雪冰大了六七岁,五官精致,身形修长,形象气质都是典型的谦谦君子。
袁孝华的祖父和方子杰的祖父方寿昆是同窗好友,同朝为官。
不同的是,后者在虎门销烟后弃官从商,前者则一直留在朝中,即便溥仪退位后,袁孝华的父亲依然能在小朝廷里担任职务。
张勋复辟失败后,他父亲心灰意懒,郁郁寡欢。
那时候的袁家已经坐吃山空,连看病的钱都没有,临终托付方子峰看在两家曾经的情分上照顾儿子。
于是,袁孝华在14岁的时候只身来到方家。
他受祖辈和父辈的影响很深,对过去的家族繁荣充满怀念,对当今的乱世无能为力,日常喜欢琴棋书画。他在方子峰的鼓励下接受了新式教育,对时事有所感悟,知道时代的脚步迈进后就不可能再退回去。
.
拍品大都是曾经的皇家御用之物,或者是古代文人墨客的真迹。
“……好,乾隆御用青花瓷由47号客人所得,恭喜您!”
拍卖师一锤定音。
方玉红悄悄来到袁孝华身边,俏皮的低声说:
“袁孝华先生又相中了什么宝贝?”
袁孝华也俏皮的低声回应:“方玉红小姐也有不想错过的好东西吧?”
两个人相视而笑,一起看向拍卖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