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飞机的时候,张豆豆依然深陷恍惚不能自已,差点忘拿晏昭的外套。
还是元初一记忆一流,记得今早停车场遇见时对方穿一件长款的深咖色风衣,里面才是现在身上这件米白的羊毛衫。
因此在他们走出贵宾室时调侃问道:“晏先生的外套,托运了吗?”
张豆豆这才“啊”的一声往回跑。
袁晓晓也“啊”了一声,不过她的“啊”就有点回转。
元初一笑:“你啊什么呀,我和曼曼早上遇到过晏先生。”
袁晓晓:“哦。”
赵曼曼惊呼:“欸,对哦。早上晏先生穿的不是毛衣。”
袁晓晓:对啊,他还是你偶像。
晏昭有些许涩然:“我平常没这么丢三落四。”
“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元初一没在意这类小事。
晏昭抿了抿嘴,到底没再说什么。
赵曼曼就捏了袁晓晓的小胖手一把,不知道在传递啥信息。
闲聊间,张豆豆薅着风衣就追上了他们,一行人提前上机。
说真的,走VIP通道得花上千大洋,元初一万分不情愿。但无奈,身边一个影帝,一个当红小花。
待他们各自落座,元初一和赵曼曼前后排靠窗,袁晓晓坐在赵曼曼旁边。晏昭靠窗和张豆豆一起,与曼曼在同一横排。
这时,头等舱才有其他人进来。年底,头等舱也是满员。
上来的是三人,中年女子和一个少年一起,外加一个身材肥硕的青年男子。
中年女子清瘦憔悴,带着眼镜也抵挡不住浓厚的黑眼圈,一头过肩长发散落肩头。
少年约十四五岁的样子,比中年女子略高,两人拥有同款的消瘦和倦容。从上来就一声没吭,在晏昭他们前面一排安静坐下。
青年男子将跨在肩膀的大包放到头顶行李架,在元初一身边“咚”的落座,胳膊就大喇喇的横到了元初一的椅子扶手上。
张豆豆在后排见状,凑到晏昭耳边道:“晏哥,我和元小姐换个座位,可以吗?”
他还是想抢救一下在元小姐瞎嘴炮的形象,好不容易有表现机会呢。
晏昭的位置是看不到青年男子右手情况的,但他还是点头,并无丝毫犹豫。
张豆豆:……
起身走过去,本来想直接问“要不要换座位”,结果看到身边男子的体型,再次脑子抽了下:“元小姐,那个,我没订到靠窗的座位,能和您换换吗?”
元初一抬头,无语的看着他。
这牵强附会的借口……你自己信?
张豆豆也对自己无语。
但他总不能直说,我看这个男的挤到你了,也觉得晏哥应该更愿意和你一起坐,所以要换座位?
元初一摇摇头道:“不能,别折腾了。没事。”
元初一早注意到身边男子的动作,但并不太过分,她就懒得吭声。
不过,张豆豆的好意她心领。
“快回去坐下,别挡着道。其他人也该上机了。”
身边的青年男子听了他们的对话,也反应过来张豆豆过来是因为嫌弃他挤着了元初一。
胖的人,估计对这个比较敏感。他腾地就要冒火,身体都在往外拔了。
就见元初一清冷冷的眸子直射过来。
他顿时愣住,火气竟如被冰浇,一下子就萎了。
“长得这么美,居然这么凶。”他嘟囔了句,到底没吭声,而是把半起来的身躯又按了回去。
张豆豆注意到这人刚才意欲起身,正准备面对他的怒火,却发现对方被元小姐一眼横过去就彻底歇了。
“也不只是我怂嘛。”他退回自己的坐位。
这时,经济舱的人开始陆续上机。
晏昭看他坐了回来,皱眉瞪他。
张豆豆欲哭无泪,他再次被晏哥嫌弃了。只好忍住委屈道:“元小姐不想换。”
晏昭垂下头,努力传递抗拒和他排排坐的信息。
张豆豆就无语问苍天,啧,老房子着火啊这是。回去看宋哥怎么说,之前居然不相信他的判断。
……
一个小时后,飞机不在上升,连绵厚重的白云在脚底无边无际铺开。元初一看得十分沉迷,这样独特的风景,她人生也才第二次看到。
空姐过来问餐,元初一难得的没要吃的,只要了一杯冰可乐。
上次来北焦影视城,是她人生第一次坐飞机,即便她这么不挑的人,现在也对飞机餐敬谢不敏。
空姐给她送上玻璃杯装着的可乐,一口下去半杯。
元初一舒服叹气。
转身的空姐似乎发现隔壁的少年有情况,上前询问:“有什么可以帮您吗?”
元初一眼睛的余光发现那个少年似乎在发抖,她一口气喝完剩余的可乐,放下杯子。就听见那个中年女子侧身抱着少年哑声道:“麻烦帮我们拿瓶水。”
等空姐拿回水的时候,那少年抖得更厉害了。
空姐也有点急了:“女士,这是您孩子吗?您能说说情况吗?我们好提供帮助。”
见那个中年女子已经起身抱着少年,她回头用一种特别抱歉的语气仓惶回答空姐:“对不起,对不起。我是他母亲。没事没事,他很快就好,很快就好。”
但并没有,少年意图起身,被母亲压下。
空姐插身过去帮忙安抚少年,脸色变得特别严肃:“女士,您必须说清楚,孩子什么情况。”
还没等母亲回答,那个少年已经挣脱两人,拿起开盖的矿泉水瓶似乎是想喝,但不知怎么回事,最后扬起胳膊把水往四处扬洒。
元初一旁边的男子也被淋了一头,他蹭的起身,带动椅子都在抖动,对少年大吼道:“神经病啊!神经病你坐飞机干嘛!”
空姐顾不得已经开始转圈并喃喃自语的少年,打开头顶的挡板,从里面拿出两条毛毯,分别递给男子和晏昭。
就属他俩淋得最多。
肥硕男子接过毛毯,边擦水边骂骂咧咧:“有病就去治,跑出来吓人算怎么回事。”
不知道是不是骂声刺激到了少年,他拿起剩余的小半瓶水就要离开座位。
他母亲拦腰抱住他,拍着哄他道:“睿睿,别这样睿睿。很快就到了,很快咱们就能回家了。”
空姐也放下挡板回身了,男子发脾气让她也有些急了。
再次问那个母亲的语气带了质问:“女士,您孩子到底什么情况?”
少年拳头握紧,不知道是在和自己抗争,还是在和母亲对抗。但嘴唇很明显颤抖得厉害,也许他自己也在试图控制自己。
母亲费劲从孩子肩膀抬头,她的眼镜已经在安抚少年中掉落,说话眼睛都无法聚焦。
只是暗哑着解释道:“对不起,非常抱歉。他只是双相情感障碍,很快就好的,真的,很快就好。真的。”
最后的几个字,已经接近呢喃了。
乘务长快步走过来,问空姐:“发生了什么事?”
又对那位母亲道:“我们要怎么帮您?”
在机舱服务的空姐正要解释,肥硕男子刚擦完头发,顿时跳起来指着乘务长破口大骂:“他神经病啊!我买的头等舱机票,你们这是什么服务!”
“抱歉先生……”
乘务长话未说完,被他打断指着少年怒道:“你看看你们,把神经病放上来,好了,他现在发病,你们打算……”
话未说完,本来被安抚下来的少年突然挣脱母亲抱在腰上的胳膊,直冲过来。空姐和乘务长都来不及做任何反应。
一直沉默着爆发的少年,终于开口大吼:“对,我神经病,打你……”
扔过来的矿泉水瓶砸空,水溅了坐着的元初一一身。
见状,少年握拳的手眼看就要落在肥硕青年冒油的大脑袋上,青年双眼圆瞪,像只木鸡……
在别人眼里快得来不及反应,在元初一眼里,犹如电影慢镜头,起身、抬手、拽住、扯开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