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向晚拍拍她，声量并未降低，最好的化妆间属于曼曼嘛，隔音好得很。

“你不高兴什么啊，元导什么人？单演戏心思不纯，仅这一点，元导就不可能看上她。”

“郭雯经纪人打电话过来，并不是真以为一通电话就能搭上元导，也不是真觉得咱们会介绍元导给他。”

“《问道》刚被国台点名表扬，正式定性为现象级爆款电视剧。”

“他这是求和呢！牡丹奖那会儿，郭雯团队买了多少拉踩的营销通稿，他是怕我还回去。”

许向晚目光深邃：“郭雯如今可无法和你比，一部《问道》，截止今日你涨粉突破2000万，现在涨势还没停止。”

“这个涨粉速度，也就元导出道那个时候，《长乐宫》《白玉京》有此盛况。”

“郭雯现在要再敢和你对上，你的粉丝能撕碎她。”

赵曼曼并没有多少欢愉，“许姐，你知道元元在干嘛吗？”

许向晚很疑惑：“不是……筹备《生存》吗？”

赵曼曼垂下眼皮，“对啊，灰头土脸，和在工地干活的农民工没什么两样。”

许向晚瞠目。

“许姐，宽姐和郑导，把《问道》的宣传重点倾向给我，一则我是女主，二是元元现在根本不需要所谓人气。她不只是影后，不只是国际影后，甚至不只是全民的影后。”

赵曼曼抬头，很认真看向许向晚：“元元现在更是导演。”

“可是许姐，元元如此成就，现在住在帐篷，睁眼就在为下一部作品雕琢细节。”

“许姐，《问道》马上就大结局，我很快不再需要为剧跑宣传。”

其实很早就没必要，《问道》爆成现象级，哪里还需要宣传。

赵曼曼到底家学渊源，哪怕从不上心，可很多事情，她眼光终归能看得更远：“《姐姐》被上头表扬时，剧组立即调整策略，路演开始跑小县城，开始做公益，开始关怀弱势群体。”

“许姐，对电影而言，调整宣传策略，损失的是肉眼可见的真金白银。”

如果《姐姐》剧组借着上头表扬疯狂营销，票房未必不能破15亿。

可《姐姐》干这种事情了吗？

没有！

元元更是一把捐出所有个人收益。

当然，以公司投资的部分，公对公，她没捐出。

这能说她存在私心吗？

不能啊，她导演和主演的劳务费，足够惊人。

许向晚呆立站在赵曼曼身后，两人的目光此时在化妆镜里相遇，许向晚心头一颤。

良久，她缓缓坐在一旁的转椅上。

“曼曼……”很愧疚的声音。

赵曼曼摇摇头，“许姐，你其实没错。娱乐圈，如果不趁热打铁，很容易凉的。”

许向晚无论扩充人脉，结识电影圈子，为了达成一些目的、接不同综艺，说到底，都是为了她好，为了让她更上一个台阶。

“许姐，你刚才有一句话很对。对演戏心思不纯，仅这一点，元元就不可能看上郭雯。”

赵曼曼侧身，直视坐在身旁的许向晚。

一直温和的人，此刻目光格外犀利：“文广彧导演、毕华华导演、叶一凡编剧、吴晗导演、伍路导演等等，这些业内顶级创作者，也一样看不上对演戏心思不纯的艺人！”

赵曼曼和许向晚第一次身份对调，她很语重心长：“许姐，我们不能本末倒置。”

她把视线转回化妆镜，看向镜子里的自己，“如果我不是赵家人，如果我只身混迹娱乐圈，如果我没有元元这个朋友……许姐，你努力方向，肯定没问题。”

可我有如此底气，还执着于争抢资源，不沉下心演戏，就对不起自身拥有的一切。

许向晚苦笑，两手连连拍脸，企图让沸腾的脑子清醒一点：“我……最近是不是特别进退失据？”

如今走进电视台，在电梯偶遇台长，对方都亲切和自己打招呼。

“许姐，您其实一直很沉稳。”赵曼曼再次低头，她如果不是和元元视频，看到元元在片场的所作所为……奉承铺天盖地，心怎么可能安静得下来？

“是我不争气，以前好不容易红一点，结果拍电影不仅表现不好，还让千禾亏得差点断了资金链。”

其实如果不是赵朗朗毫不犹豫，以投资的形式，填了大笔资金给千禾。千禾真的被她拖垮了。

因为赵朗朗再次注资，千禾才有能力，捧出沈柒思。

才有后来《对手》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给了千禾致命一击，以至于现在沦落到二流影视公司。

赵曼曼细数她的演艺生涯，充满自省：“好不容易《长乐宫》爆红，结果接连两部剧失利。尤其和肖唯唯合作，被嘲了到现在。”

当然，肖唯唯被嘲得更厉害，可剧里搭档拉胯，于她脸上有光吗？

“你终于帮我争取到国台的任务剧，如果不是元元，《父母那些年月》我肯定又得被嘲。当然，现在《父母那些年月》成了我的代表作。”

“这次有了《问道》……以后……我想好好挑剧本，调班底，挑合作对象。哪怕几年才拍一部呢，也好过拍乱七八糟的作品，可以不？”

“我演技没有元元那么出色，可也还不错。元元无论电影还是电视，部部都是经典。那是不是……以后我专注拍电视剧，也可以奢望部部作品都优秀？”

赵曼曼说到最后，双目闪闪发亮，期待的看着许向晚。

“那样……”许向晚回答得很缓慢：“你得耐得住寂寞。”

“耐得住寂寞”，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太难太难。

一个被光环长久笼罩的人，一个身边一直热热闹闹的人，一个走到哪里都被追捧的人，突然沉寂，怎么能适应呢？

“许姐，你知道元元和晏昭，为什么倒霉催的遇到机场枪击案吗？”

“不是阿美莉卡枪支泛滥、机场管理有问题吗？”

“是，也不是。他们早落地了，如果及时离开，根本轮不上他们遭遇暴徒。”赵曼曼眼睛越来越亮，“他俩是因为比赛观察人群，侧写人物。”

“你没看阿美政府的公告吗？元元DV录像，还给当地警方备案呢。”

许向晚猛地起立，“唰”的一下，转椅被她的动作带动，倏然推开两米开外。

许向晚想说点什么，半晌只崩出来一句：“戏疯子！”

可不是戏疯子？

两青年男女，公开恋情后第一次度假，落地不着急安置，带着行李观察人物。

正常人干得出这事？

许向晚看向赵曼曼，发愁得想挠破头皮。这是个彻头彻尾的小娇娇啊，她怎么想不开要学习元初一呢。

如果只是想调整目前的营销思路，这个她能立即执行。

好好拍戏嘛，艺人能这么想，是经纪人的幸运。

她最近的确被《问道》的傲人成绩，刺激得飘在半空。

是该被一棍子打醒。

可曼曼啊，你学谁不好，元初一这种神人，普通人去学，好苦好苦的。

……

苦不苦的，反正许向晚开始退掉所有不必要的活动，开始组建剧本审核小组，他们到底不是元初一。

元初一自身素质足够强，对剧本的评判能力非一般人能匹敌。

曼曼要想部部作品优秀，他们必须得依靠外力。

……

这厢各自忙碌，各自精彩。

地球的另一端，《失踪罪》迎来它的刷奖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