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下人来禀时,他粲然一笑。
“你就是这般报复我么?让卑贱的小倌住我的宫殿,赐他跟我一样的位分,甚至给了他比我还重的荣宠,就为了惩罚……”
文银闭上眼,他这一生总在各种算计之中打转,为了家族,他甚至不惜以自己为码!
世人看不起商人,却也倚仗商人,他恨死了这种待遇,想着总有一天要将那些瞧不起他的人都踩在脚下!
所以他自轻自贱,自请入宫为妃,皇上朝秦暮楚,他也乐得给皇上戴绿帽子,表面温顺,背地叛离,他爱极了这样的时候,想着哪一天,高高在上的皇上发现一切时震惊甚至绝望的眼神,他就激动到发狂。
但说到底,他和那夜的羽王也不过是一场交易罢了。
羽王早有狼子野心,甚至对皇上也有不轨心思,他选中了羽王,成为一个草包皇上困在后宫里的贵人还是成为一个野心勃勃的藩王的称王路上的贵人,这两个选择,明眼人一望便知。
羽王为了试探自己,也为了互相拿到对方的把柄,他们在乾清宫玩了一场游戏,当着皇上的面寻求刺激,虽然未做到最后一步,却也有了肌肤之亲。
可是自那之后,短短几日,一切翻天覆地。
看如今的局面,即使皇上一直卧薪尝胆,可羽王手握大军,等到兵临城下,孰强孰弱,就算三岁孩童都很清楚!
文银知道自己没有不会算错,可他算无遗策,却唯独算漏了自己的心。
本以为只是逢场作戏,直到那日,皇上亲口说出那场游戏……他才发现,自己并非喜悦,而是后悔。
他放弃全部自尊,跪地恳求,只求他别说下去……
原来不只他对皇上是演戏,皇上对他也没有半分真情。
可为何是自己,陷入了那虚妄的温柔乡里,每每想到他仰着头捧着自己的脚,亦或是笑着刮自己的鼻子,夸赞自己的手艺好,甚至,甚至希望,能和他共度巫山的自己………
“公子,羽王那边传信,让我们准备好粮草兵器,不日便要起事了。”手下心腹送来密函。
文银深吸一口气,睁开眼,目光如炬,“他这可是谋反,咱们凭什么要帮他?”
手下人都傻了,公子之前不是您自己和羽王达成同盟,还说皇上是废人一个,文家要保住现在的地位,只能早日另择明君,现在临时反悔?
文银勾了勾嘴角,“不必直接回绝,回信说咱们以后准备好了,然后给他塞点石头当粮草,给点镰刀当兵器,我倒要看看他如何造反!”
手下人面露苦色,摸不准公子为何突然变卦,这是要支持皇上了吗?
“还不快去。”文银催促了一声,目光遥望着皇城,心里想得却是:既然不能成为你后宫里的贵人,那就成为你巩固着江山不可缺少的一环,我们迟早还有再见的一日,我会让你主动来找我,求我回去,我的陛下!
此刻的养心殿已然乱了套,德胜抓住思思的领口,压低了声音吼道,“你说治不了是什么意思!?不是说皇上身体无恙吗?怎么会半夜吐血!现在又不让召太医,你到底是何居心!”
思思任由他勒着脖子,目光哀伤地看着床榻之上。
艾草又吐出一口血,像是恢复了一点意识,“德胜,住手!咳咳……”
德胜这才扔下思思,跪在塌前,紧张地问,“皇上,您感觉怎么样?我去请李太医…”
“不,不必了。”艾草摆摆手,由着德胜伺候着,用手帕擦了擦嘴角,“你别怪思思,是朕让他不准请太医的。”
手帕不小心掉到地上,德胜也没管,他满眼担忧,扶着艾草小心躺下。
“朕知道是谁下的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