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的许念,长得比现在还好看,如果不是小寸头,随便戴个女孩的帽子发卡,没人看得出来他是男孩。
然而因为家庭的特殊,总是很胆小,他妈妈一个人带他在南方,有些事情会显得力不从心。
年轻时的妈妈比现在还拼,女刑警时常冲在一线,这让他很没有安全感。
后来他妈妈给他送去学舞蹈,才逐渐有了自己的世界,和想做的事,对于妈妈的依赖也逐渐减少。
小地方,没有像许怀的艺校那样权威的省级机构,他学舞的地方,就是普通的舞蹈班,面积不大的一楼门市,间隔出几间舞房,几个老师,带着一群小朋友蹦蹦跳跳。
后来,做出了些成绩,才从这个小门市,换成了三层洋楼,有了点规模。
他的男舞老师姓夏,全名叫什么他至今也不知道。
只知道夏老师非常喜欢他,因为他是舞蹈班里最刻苦的孩子。
没有老师不喜欢刻苦又上进的小孩。
所以许念在夏老师这儿,一直当成好苗子,悉心培养。
一来二去,和他妈妈也熟络起来,小地方的人相熟起来总是容易些。
他妈妈经常邀请夏老师去他家吃饭,为了多谢对许念的照顾。
他一度认为,夏老师没准能成为自己的新爸爸,对于没有爸爸的许念来说,一个他很喜欢的男人,既照顾他,又教会他舞蹈,做爸爸也没什么不行。
可是有一天,他跟妈妈提起这事儿时,他妈妈竟然嗤笑了,摸着许念的头说:傻孩子,夏老师是不会喜欢妈妈的哦,但他是个非常好的人,待你也好,你也要好好跳舞,别辜负了我和夏老师的期望。
他当时只听懂了字面意思,直到后来,他也为自己的不明所以,追悔莫及。
……
升初中那年,许怀有些长开了,练舞蹈让他身段挺拔,总是突出在人群,长手长脚,又白皙冷艳。
那个年纪,他已经在夏老师的带领下,拿了好几个国内权威的青少年大奖。
在他们当地也算是小有名气。
凡是有能露脸的机会,夏老师总不会让他错过。
把最好的资源,最好的比赛都留给他,夏老师给了他能给的一切。
他的优秀,文化课的拔尖,和长相身段的优越条件,就会招来一些刁民的妒忌,开始有邻里、同学、同学家长,在背后嚼舌根,说许念一脸女相,一看就不是正经男孩,哪有男孩喜欢跳舞,还竟跳些柔美妖娆的舞蹈。
长大了保不齐连性取向都不正常。
这些话,成了同龄人孤立他的理由,甚至会被关在卫生间里,朝他泼水,骂他变态。
可他依旧固执地认为,自己喜欢舞蹈没有错,喜欢古典舞更没有错,那是旁人看不懂,才觉得他一个男孩,竟做些女孩做的表演。
谁规定男生不能跳古典舞了?那些名曲和柔美的舞步动作,谁规定男生不能学了?他执拗地热爱着,把任何人的羞辱和不解,都屏蔽在外。
热爱就是热爱,我爱我的,你们都不是我,我也无需解释。
而这些坚定的信念,有一大半都是夏老师给的。
他从来不敢用自己的事情去烦他妈妈,那是他小时候就养成的习惯。
他觉得妈妈比他更不容易,难过时只能自己藏在被窝里哭,可许念至少还有妈妈可以依靠。
而妈妈没有港,她拼命的保护许念,拼命的想做好他的港。
于是,他有委屈,被同学欺负、孤立,只能跟夏老师说。
夏老师无微不至的关怀和鼓励,成了他年少时唯一的光。
多少次也有想放弃的时候,只要夏老师摸摸他的头。
就能重新拾起自己,抹干眼泪,主动换上舞蹈鞋,一边咬牙嚎叫,一边拉筋。
练舞给他带来的伤痛,只是身体上的疼。
他从来不当回事儿,养养总会好的。
直到有一天,他被一个陌生男人按在洗手间的隔间里。
他拼命挣扎,但脸被男人掐住,让他无法发声呼救。
他不知道为什么,也不懂。
肮脏的手在他衣料下游走,恐惧犹如破荒巨浪。
那种绝望,藏在人的本能里,辱没且羞耻
好在夏老师察觉到小许念去卫生间时间有点久,跟出去找。
这才发现他被人按在卫生间的隔间里,差点儿受到侵害。
夏老师把那个肮脏的男老师一顿拳打脚踢,赶出了舞房。
许念怔怔地坐在卫生间满是水的地上,吓到失语。
待他缓过神来,第一句话就是:夏老师,别告诉我妈,别让她担心。
可是事情总要解决。
夏老师最后还是委婉地告诉许念妈妈,只是说得轻描淡写些,把重点放在了他在学校被同学泼水的事上。
从那以后,他妈妈开始想办法教他一些警用的防身术,找同事教,去部队借教官教,尽量每次放学都抽出时间去接他,并且着正装。
小孩子嘛,多多少少都怕警察,看到许念有一位警察妈妈,也就不太敢欺负他了。
许念更小一点的时候,他也爱玩,也想和同龄人在一起玩。
但他总是孤零零一个人,因为他不爱说话,小朋友都当他是哑巴,不带他玩。
他也尝试主动去接近旁人,可是每次遭受的,都是别人的推开和排挤。
虽然小孩子没什么恶意,但知道自己要什么,不要什么。
他们不想跟“小哑巴许念”玩,就会躲着他,推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