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得刚认识邓群的时候,商演因为甲方预将演出费抹零,少付了他们230块钱,明哥和键盘哥都默认了,想着以后还要看人家接商演,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可邓群说啥也咽不下这口气,宁愿以后不合作,也不想被人当软柿子捏。
到底大闹着要回了属于大家的演出费。
那时候的邓群,全身都发着光,舞台上是吉他兼主唱,比坐在后面默默打鼓,当时还是小孩儿的许怀,不知道耀眼多少倍。
邓群说:“这是兄弟们的血汗钱,就算只有一块钱,他也要给争取回来。自己吃亏也不能让兄弟吃亏。”
后来因为他们的技术好,口碑好,又都是学生,本质上就比一般的演员便宜的多,找他们合作的甲方也越来越多,有了邓群的强势,就再也没有人敢欺负他们。
可如今就是这样一个人,却因为自己最爱的人劈腿,而低眉顺眼的忍气吞声。他在许怀面前都是如此,很难想象,他俩在面对面提出分手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场景。
他好像又一次重新认识了邓群,也满心的心疼。
从那以后,许怀再也没有主动联系过明哥,并不是什么嫉恶如仇,鄙视为了第三者出轨。
而是实在没法面对,也不懂怎么处理这尴尬复杂的关系。
联系频繁,会觉得对不起邓群,但实际上,邓群并没有对许怀有什么要求。他甚至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过明哥一个“不”字,也没有责怪过所谓的第三者。
只是他自己把自己陷入了困局,说服不了自己。
……
那天邓群还是匆匆离开了艺校。
许怀本来想等许念下课了,三人找个地方边吃边聊,邓群拒绝了。
许念赶到鼓房的时候,邓群早已不在,只留许怀一人,对着窗外发呆。
听到门响和脚步声,他甚至没有回头,开口就问:
“你说,人得伤心到什么程度,才会一根一根不停的抽烟呢。”
许念的脚步停顿,愣了一下,满屋子的烟味飘浮在空气中,还有未散去的烟雾盘旋在棚顶。
“嗯??说什么呢……”
许怀没有立刻回应,低下头,用手指搓蹭着窗台上,邓群留下星星点点的烟灰碎片。
许念走近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继续说:
“怎么了?一脸不高兴的样子,邓群呢?不是说他回来了么。”
许怀叹了口气,学着邓群吐烟时的口型,想象也有一缕薄烟迷朦了双眼,暗暗地说:
“他俩分手了……”
“谁?”
“明哥喜欢上别人了……”
许怀眼底尽是哀愁,就好像这个人说的是自己的爱人,那样带着愤愤不平,和无可奈何的惋惜。
这话在许念听来,像是一道雷,闪得他将脚步向后挪了半步。一股气卡在喉咙里,不知如何是好。
“念哥……”
“呃?嗯……怎么。”
“你说这人,长着长着都会变,是不是都会走散。”
许念没法回答他的问题,就像有些事他说不出口,也说不出从他们在北京,第一次约邓群和明哥来家里吃火锅,自那之后,明哥每天都跟他道早晚安,有时候还说一些奇怪的话。
包括和邓群分手了几次,为何闹矛盾,又闹了几次,喜欢不喜欢的,直白的让人害怕……
许念不是啥都不懂,就算没谈过恋爱,什么时候说某种话术,再没心眼的人也能猜到一二,只是不想挑明了,碍着他是许怀的好朋友,许念一直都是默默忍着。
但他天真的以为,只要不回应,不理,渐渐的总有一天,一个巴掌再怎么拍也拍不响,被点燃的火苗关在密封的罐头瓶里,又能燃烧多久呢。
这就是许念处理他不擅长的事情的方法,他知道逃避不是最佳,但始终也找不到合适的方法,如此笨拙的擅自逼对方退让。
他虽然不了解邓群和明哥的过往,许怀也并没有跟他讲过很多关于这两个人的事,他唯一知道的就是,自己莫名其妙的背上了个拆散别人的罪名。
这也许并不是他的错,但事情已经发生了,无论做什么解释和挣扎,都改变不了的事实。
这个从天上飞来的横锅,到死都背定了。
想到这儿,本来想对许怀说明哥一直以来的“骚扰”,就变成了哽咽,卡在喉咙里,再一次被生生咽了回去。
许念将额头靠在许怀的后颈,双手环于腰间,紧紧贴着,从他沉重的呼吸声中,能听见依旧平缓有力的心跳,这声音让他安心,无论心里多慌乱,只要靠近许怀,就能让自己平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