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君山还是那个话多又惯孩子的许君山,并未与从前有什么两样。
恐怕唯一不同的就是,许君山这次回家,明显更加苍老。
没理的头发,蓬乱着毫无形态可言,本就是圆寸头,脸大脖子粗,这会儿看,更像个长毛蛋。
胡子也没有刮干净,应该是压根儿没刮。
衬衣领子的褶皱能看得出,几乎这几天都穿这一件衣服,没有换过,油腻腻的恐怕也不太好洗了。
许君山从前最爱干净,那些光鲜亮丽的衬衫,都不知道有多少件。
就算出差几天,都要带一整皮箱的衣服。
他说,在外工作主要图个体面,人靠衣装马靠鞍,谈生意不穿得大方得体,实在不像话。
所以许怀大概能猜到,许君山走的这十几天,并不是去谈生意或处理重要工作。
“衣服都没带换洗的,这工作也没那么重要,体面都不要了……”
许怀这话穿插在另一个说说笑笑的话题里,给许君山听了个措手不及。他没有急着反驳,见许怀的目光还停留在自己的衣领处。
便下意识地看了看衣领,收紧衣襟。
许君山轻叹一口气,难掩疲惫与惆怅,没法再多做解释,起身回房间躲着去了。
……
假期总是过得快且短暂,正是周一,是高三开学的日子。
三中在这一天,给全体高三生举行了盛大的誓师大会。也邀请了学生家长们一同参加。
彩虹气球漫天飞舞,礼炮声声震耳欲聋,校长激昂的讲话,和土鳖一样的群体宣誓,倒是把原本不紧张的人,搞得分外紧张。
许怀就是其中一个。
班别的原因,二许哥俩不能和干饭小组站在一起,但离着也不远,趁班主任不注意,许怀拉着他念哥,从人群的最尾端,钻回了平行二班的队伍。
干饭小组几个人蹲在人群的末尾,老师和监控都看不到的地方,许怀从衣袖里掏出一大串棒棒糖,按人头分发,每人嘴里都嗦啰一根,远处看,像极了校园里有组织的一霸。
除了梅梅蹲下来娇小得有模有样,冻梨男孩子一样大大咧咧的性格,倒是比另外四个男生还要爷们儿,直接一屁股坐地上。
许怀和钟老实蹲麻了腿,学着冻梨的模样席地而坐,岔开着双腿,也不管地上的雪凉不凉。
许怀:“要我说着什么破大会,简直就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搞得紧张兮兮,你瞅瞅前面那几个傻子,跟着喊口号喊得怪来劲。”
“谁说不是呢……”几个人几乎一致认同。
冻梨:“怀哥,你校考成绩出来了没?”
许怀倒是没管过这事儿,成绩出来一般都是艺校统一放榜,当然也可以自己查成绩,但许怀可懒得操这份心,他对自己的水平有认知,不说百分百,那也有百分之99的把握。
钟老实跟着打岔:
“说到校考,念哥是不是也考了?”
突然点到自己,许念差点含掉了嘴里的棒棒糖,匆忙的点点头,没多说什么。
其实过完年节,正是校考成绩出来的时候,可许念连连看了几天,成绩都没有更新,虽然每年出成绩的日期都不太一样,但大体也不会相差很远,估计就在复工的这几天里,命运的齿轮转不转,就看这几天了。
“你们就不好奇念哥到底是学啥专业的?”钟老实踢了一脚许怀的小腿肚子,继续道:“咱也不知道你们哥俩是嘴上焊铁了还是咋的,我们到现在都不知道念哥学啥的……”
众人连连摇头。
冻梨:“无非就是吹拉弹唱那些玩意,能进艺校还能是啥善茬子?”
梅梅在一旁听着几人当着他念哥的面讨论他的专业,顿时使命感腾起,却怎么也插不进嘴去拦一拦。
“那我换个问法,念哥你考哪个学校了?北京?上海南京?还是哪里?我是真他吗好奇年级前三艺考能去哪。”
许怀看钟老实那八卦的死样子,气不打一出来,抓起他攥着棒棒糖的手,就猛劲儿地往他嘴里塞。
“少打听少打听……我看看能堵上你的嘴不?叭叭叭的!”
“嗨哟~咱都是亲生的哥们儿姐们儿,有啥不能说的。”
两个叽叽喳喳拌嘴的人,怎么也想不到许念此时开了金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