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许念的时候,他只穿了拖鞋,和白天穿在里面的单薄卫衣。
今年的冬天有些拖延,虽然已是初春时节,可夜里依然零下几度,冻不死人,却能冻个好歹。
许念蜷缩着坐在,离家两个路口远的马路牙子上瑟瑟发抖。
把头埋在双膝之间,委屈的像极了找不着家的小动物。
许怀老远就看见他念哥的身影,在冷风里把自己缩成一小团,小跑着加快脚步,撑开许君山的大衣,把冻僵的小动物“吞”了进去,紧紧搂住。
“嚎家伙这冻的,眼睛都直了……”
许怀心疼地搓揉着棉衣外套,发出瑟耳的沙沙声。低头看见许念的白袜子露出半截。
“咋还他妈穿个拖鞋!你想尿炕啊!!”
许念下意识地把脚趾攥成小拳,在拖鞋裸露的地方看起来像两个小馒头。许怀解开鞋带单脚一蹬,准备把自己的鞋子给许念穿。他念哥赶忙阻止:
“不用!不用!还好……”
“好个屁好!你手指头都冻紫了还嘴硬呢!”又要去解另一边的鞋带,被许念再一次制止:
“真不用,没事……陪我待会就行。”
“哈??在这儿?”
许怀环顾周围,对面是个不大的公园,里面的树木园景还是光秃秃的,原本白天融化得泥泞积雪,都在这温度骤降的夜晚,结成了厚厚的冰层。
他们坐的地方偏僻少人,偶有行车驶过,时间太晚了,就连主路上都少了来往的行人。
“你快拉倒吧!在这儿坐个屁坐,你要不想回家,就先回我家!”
根本用着多问,看许念的状态 ,就知道和许晓雅谈崩了……
他可是在许晓雅口中最乖巧懂事的孩子,连衣服鞋子都不穿,就跑出来压马路,可想而知,不仅仅是谈崩,而是动了大气。
许怀强行给他换上自己的鞋子,触碰到他的脚踝时,即便穿着厚袜子,也像攥着死人脚一样,冰凉冰凉的没有一点人气儿。
“你嘴是真硬啊许念!脚丫子都冻这样了还说不用不用,不冷不冷,天塌下来也压不垮你这张嘴!”许怀又气又心疼,给他念哥换好鞋,自己登上许念的拖鞋,瞬间觉得冰冷拔脚直冲颅顶,不禁打了个透心凉的寒颤。
小心搀扶着冻得双腿发麻的许念起身,朝着自家小区后门走去,这样可以避开正门的马路,避开许晓雅的六楼阳台。
“你跑出来多久了?!”
“差不多一个小时了吧!”
“…………咋没冻死你!!!为啥不早告诉我!”
“回去说吧……”
许怀出门时,不管不顾制造的巨大响动,把刚刚睡熟的许君山惊个够呛,出来卧室查看时,许怀早已跑没了影。
回来的时候,怀里裹着一个小脸铁青的许念,像是从哪捡回来的小野狐狸。
“哎呦呦呦!许念??咋回事儿啊这是,生病了??”
许君山刚想询问许怀着急忙慌跑出去干啥,显然已经有了答案,大半夜整回来个活人,还是冻僵的那种,也是开天辟地头一遭了。
许君山替许怀接过他念哥,小心翼翼地搀扶到沙发上坐下,许怀倒是还好,去卫生间,用嘎嘎热的水洗了把脸,烫了烫脚,毕竟大冷天穿拖鞋在外面转一圈,肾都快结冰了,也不知道许念是怎么一个人,在外面硬挺了一个多小时。
不用许怀叮嘱,许君山先给许念倒了杯温水安顿下来。
便去煮散寒的姜茶。
许念甚至到他家了还没舍得脱下大衣,把自己重新裹严实,一口干了杯中温水,依然冷得发抖。
脚实在冷得受不了,换了个姿势正跪在沙发上,把脚暖在了屁股下面。
许怀弄完自己,也没忘给他念哥打一盆热热乎乎的泡脚水,父子俩默契地各自为许念忙活,毫不冲突。
倒是让许念有点不好意思。
泡脚泡好了,身上也暖和了,刚才的铁青小雪人,也渐渐恢复了血色。
许君山煮个姜茶,忙活一头汗,见小雪人也有精神了,才想起问:
“念念啊,这么晚了妈妈知道你来这儿吗?”
许念摇摇头,虽然身子恢复了,但精神状态属实令人堪忧,满面愁容,倒不像是18、9岁的少年应该有的模样。
“那我先给妈妈打个电话,报平安哈,没事儿孩子。”
许君山电话拨通,几乎没有停顿就被秒接起来。
“外!我许君山呐!小怀不知道从哪把念念给领回来了,在这儿挺安全的,放心没事儿啊,他要是想回去,我让小怀给你送回去。”
不知道许晓雅说了什么,许君山接连嗯嗯啊啊了几声,便结束了对话。
许局山叉着腰,表情略显凝重,还想问什么,却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