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和每一个夜晚都没有差别的夜,除了风矛有些紧密,吹着大片的杨树叶子凌乱作响,似乎找不出任何的特别。
许君山支走了许怀,许晓雅安顿了许念,把两个孩子捆绑在一起。
以许念的责任感,只要许晓雅不放话,他绝对不会让许怀出现在家附近的方圆之内。
许晓雅裹着浴巾回到许君山的房间,怕她被晚风吹冷,关紧了换气的窗帘。
房间里温暖密闭的气氛旖旎,许晓雅坐在床边,擦拭着还在滴水的头发。
“你啊也少抽点烟,岁数不小了注意身体,况且里面可没这么方便了。”
床头的烟灰缸里已经插满了烟头,许君山笑着准备掐灭手里的烟,却找了许久才寻得缝隙塞进去。
那笑容勉强不语,许晓雅又说:
“紧张了。”
许君山点点头,搓了两下手指,弓着背还是不说话。
过了良久,才缓慢开口。
“晓雅,我知道今晚你是带着任务来的。”
许晓雅手里的毛巾,没有停顿,倒是没有什么纪律规定,执行前要有刑警彻夜看守,这又不是在看守所。明天的执行,无非就是在最后期限内的流程,签字画押,留作记录。
这些流程许君山已经心知肚明,也不用许晓雅特意跑来强调。
“没什么任务,就是怕你跑了。”
“我不会跑的。”
许晓雅当然知道他跑不了,挣扎没有丝毫意义,况且这么久以来,对于案件的进展,除了要等许怀高考完,许君山一向积极配合。
“我知道。”
许君山接连叹气,看着地上给自己收拾好的贴身衣物,说到:
“这些,我可以带进去吧。”
许晓雅简单撇了一眼:“嗯,衣物被褥和一些简单的生活用品是需要自备的,不过你也不用担心,这些我都能替你准备,交给我就行。”
许君山点点头,好似再没什么不妥,又突然想起什么,起身在衣柜的最上方柜子里,翻出一个老旧的铁盒子。
即便暗沉锈迹斑斑,上面的贴画却依稀可见,不染一丝灰尘。
许君山胆怯地坐在离许晓雅稍微近一点,把盒子放在俩人中间,抠开略有变形的铁盖子,有点紧,费了一番力气。
许晓雅一眼便认出,那盒子的来头,是他们刚结婚的时候,从娘家带来的,用来储物的高级饼干盒,是许晓雅特别喜欢的,经常装一些自己心爱的首饰,手表之类的小物件。
“这……这不是……还留着呢?”
许君山会心一笑:“嗯,你留下的东西不多,留着呢。”
现在的盒子里已经没有了那些精美的首饰,取而代之的是一些陈旧的纸张,信件,照片,和一些卡卡片片,证件之类的。
在角落里摆放整齐一摞照片,看起来也没几张,但由于照片年久卷边龟裂,会显得有点支棱。
许君山小心翼翼地拿出,保存的并不算完好的照片,有点抱歉地递给许晓雅。
“呃……好多照片都坏了,就挑出这几张,你拿着吧,有机会能修复啥的,封存上,给你和咱们小怀留个纪念。”
许晓雅接过那些照片,里面有几张许怀很小的时候的照片,有他俩度蜜月时在南方海边的留影,还有一张就是结婚证上的证件照,当时多洗了一张,保留了下来。
这些照片多少都和许晓雅沾边,所以没可能出现在许怀经常翻看的相册本里。是许君山这些年东留西藏,好不容易留下的几张。
许晓雅心有感慨,却不善于表露。
“我说许君山,你又不是出不来了,别弄的像交代后事似的。”
说完又把照片放回了盒子里,许君山苦笑着点点头:“是,是……”
盒子里都是老物件,许君山挑拣了些给许晓雅看。
看到许怀的第一个获奖证书时,上面的寸照还是小小的娃,就已经拿了乐器大赛的一等奖。
不免眼眶有些泛红,说了句:“君山,这些年你也辛苦了,把小怀养的这样好。”
“害,我倒是没什么辛苦的。辛苦的是小怀。”
“怎么说?”
“早些年我妈,也就是小怀他奶奶还在的时候,他奶奶那个人你知道,有点魔怔,小怀跟着她确实吃了不少苦,我都是知道的。可是小怀要强,从来也不说,我自己的妈啥样我能不知道吗,我拼命的在外面赚钱,就是想给他们好一点的生活,只能暂时把年幼的孩子托付给她,总想着毕竟是亲孙子,总不致于虐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