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清一直心情愉悦。
自安宁高陵乡到市里这一路,山区的县级砂石公路上,张大彪车开得十分平稳,全程聚精会神一言不发!穿山过谷走了六小时。
郑清面色平静而恭谨地应和着庄正仁!庄正仁也很有长者风度地,除了对郑清不停认同、吹捧与关心!就是不住语重心长地,给郑清讲一些安宁的风土人情。张大彪在饿着肚子聚精会神;芳香在百无聊赖昏昏欲睡……
郑清尽管肚子也早饿了,可架不住他心情实在很好:今晨还真没想过自己真能一举成功!
有了这个良好开局,安宁县广大干部们,可再不敢将他郑清当牌位——谁见过牌位真能杀人?
有了这个良好开局,郑清就有信心将县公安局败类找出!进而掌握县局,再将安宁县境内的车匪路霸一网打尽!为发展经济很快打下良好基础。
有了这个良好开局,郑清就有办法让庄正仁老实!特么的,地头蛇一把手敢非要跟他过不去?他郑清就敢将庄正仁,往车匪路霸的保护伞上扯!反正后天回来的群山县鲁秀茹,这点香火情总会给郑清留!
聪慧的她,绝不会将那几个土匪头头早日审结放手!安宁县里谁跟郑清过不去?谁就是保护伞……
不过,这次郑清对庄正仁恭敬,至少有一大半出自真心!这老狐狸值得学习,真是个人物!
郑清相信:庄正仁匆匆从县里赶到高陵乡时,自下车的那刻起,自己所有的筹划与心思!他一定早已看得明明白白。处级干部都当了十几年,一把手也干了好几年!只有老狐狸,没有傻白甜……
然而,老家伙自下车起,总是一副亲切和蔼的儒雅风度!说话都是如此温润谦和而包容,仿佛他真不知自己在算计他,甚至在戏耍他一样!自始至终,庄正仁就没真正表达出一句不满!即使想了解情况?也只点到为止!更没半点质问的意思。郑清特别期盼中的恼羞成怒、暴跳如雷?真是太一厢情愿、自作多情……
真浪费了郑清准备的大量说辞!小说、戏文中的吵架、干仗?还真就能逗傻子玩!现实官场中,上点层级后都是心思藏于心底!看上去…两人就是一见如故的忘年交。
郑清觉得异地而处,自己就做不到庄正仁的涵养!值得好好学习。
在这种心境中,郑清边学习边应和,一路心情愉悦地到了市里。
到市里后,大家都心照不宣先去酒店而非医院!当然,庄正仁还是先假意很关心:要不还是先去医院?毕竟你们身上有伤!
郑清稍微推托…这事就算揭过去。庄正仁很热情,带大家去他熟悉的大酒店,直接进了贵宾包厢,热情满满点菜,让张大彪顺便开好两个客房!真令人有他乡得遇邻家长者之感。
郑清都开始自责……
如此谦谦君子、豁达长者!自己从昨天到今天,可都一直在狠狠算计着人家!简直不是东西。
菜刚上满桌,庄正仁正在举杯!郑清的私密电话响起,一看是苗汉雄,郑清没来由的心中一紧!赶紧陪个不是后出去接听……
苗汉雄很自责!事情也很简短,五名匪首就在刚刚自杀身亡!还是在医院严密看守下服毒自杀,不知如何做到?正竭力排查中……
郑清有骂娘的冲动!
暗暗做了两个深呼吸!才平静与苗汉雄挂断电话。拳头快捏出血,使劲憋着去了趟洗手间!认真用冷水一遍遍搓洗着脸颊!心中不住提醒自己:冷静、冷静、学习、学习……
不得不学习人家!
此刻的郑清,已彻底能体会下午庄正仁赶到现场时,下车那一刻的心情!也完全理解了他临低头下去时,即将漫无目的扫视现场的那一刹,那满眼的阴霾!
可那老王八,他就能很快地即时调整过来!然后,他自始至终都一脸淡定与和蔼!从没有不满与抱怨、愤怒、责怪!只是亲切、关怀、儒雅、夸奖着陪同(监视)……
说着最客气最贴心的话!却不声不响将最狠的事已办完了……
这个老王八蛋!
郑清强笑着回到包箱!庄书记仍然很关切:“郑县长,要不你还是先去医院看看?你面色不好看呢!身体不舒服…可不要强撑着!”
杀人诛心呐!
整个晚宴,庄正仁一直都如邻家长者。一直都在表达最深切的关怀!但凡郑清有任何不适?他总能即时发觉,立刻给予无微不至的问候!令郑清不得不一次次…真诚感谢着庄书记!当然,心中也一次次…真诚感谢着他祖宗八代……
庄正仁酒量不错、兴致很高!席间妙语连珠,儒雅的他谈吐风流而不下流,有趣而不粗鄙!加之有尽心竭力的张大彪甘当绿叶、不断捧哏!一顿饭…硬是从九点多吃到零点。
芳香倒是吃饱后就上去休息!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郑清却只能味同嚼蜡地陪笑几小时……
真觉得人格在分裂!
……
终于可以回房休息!
郑清进门又吃了一惊!没有门卡的芳香,怎么进了自己客房?
芳香嫌弃地看了眼郑清!“怎么才回?同那个老王八蛋有啥好吃喝的!你们太虚伪!”
“在纳闷我怎么进来的?五叔这一年教我的东西可多了!这还是最低级的本事,要不要我今晚去弄死那老王八?保证不留痕迹!他太可恶了,还敢背地里指使人杀人灭口!看把我的郑清哥给气的!他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