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像是某家公子玩的欲擒故纵的套路,陆小娘子这次怕是悬了。”
“老王头,你还真是看啥都能看出套路。可你要是有这眼力,还会被你那侄儿给骗得团团转?”
“放屁,我侄儿什么人我不清楚?”
……
“陆姑娘,我叫丁石,跟丁小波一个村的,我来吃面的话你请不?”丁石忍不住弱弱地问道。
“自是请的。”陆柳宁答得干脆。
丁石心里嗨得不行,这趟出门是真的赚到了。
“两位小兄弟,方才听说你们是丁家村的,可认识丁仕蛟?”陆记的当家人陆明在替女儿上了几碗面后,终于得空靠了过来。
别看陆明一身粗布衣衫,脊背微弯,双鬓泛白,但仍难掩他那不属于这一方市井的独特气质。
这明显是个读书人,丁小波一眼就看出来了。
“丁仕蛟正是家父。”丁小波答道。
两父女听闻,脸上顿时有了异色。
“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丁小兄弟,麻烦回去给你爹带个话,就说陆记面馆的陆明请他去家中坐坐。
我本该亲自上门还钱,无奈这摊子实在是离不开人。虽依着你爹的性子自是不会在意,但我还是寝食难安。”陆明面露愧色。
陆明算是丁仕蛟的老客户了,虽然平时采购量不大,但只要有好货,丁仕蛟一般都会给他留一份。
除了买卖,两人又是至交好友。
老爹丁仕蛟除了没正经读过书,不但驾船捕鱼是一把好手,人也吃得开,社会经验丰富,大小也算是个意见领袖。
陆明出身富贵人家,虽是个庶子,但也从小经过系统性学习。人有些小迂,胸中是真有墨水,而且在吃这方面颇有心得。
两人各有所长,又颇对脾气,日子久了两人的交情也是越来越深。
妻子张氏出事儿那会儿,陆明算是遇到了难以跨越的坎。面摊一时无法开张,而治疗费用和房租又很快就消耗完了原本就不厚的家底。
如果当时没有丁仕蛟给的5贯钱,陆明可能真的就走投无路了。
之后,陆明跟女儿陆柳宁花了小半年时间才让这个家重回正轨。
陆明如今已经攒够了还债的钱,原本打算等丁仕蛟进城卖货的时候再给,却一直没有把人等来,今日倒是等来了故人的后人。
“既然是我爹的好友,那我就叫一声陆叔。
陆叔,我爹一个多月前出海,至今未归,怕是回不来了。”
丁小波说得平静,但这个消息对陆明来说,却像好似一记突然的迎面重击,打得他猝不及防。
男人之间的情谊,不显山,不露水,却也有它无法承受之重。
陆明脸上虽没有太多的表情,反倒是陆柳宁眼眶有点红,但他忽得向后退了一步,看得丁小波心头一跳,下意识伸手想要去扶他,却被陆明摆手拒绝。
“小波,你爹跟我是至交,而且于我们陆家有恩,没能送他最后一程,是我今生之憾。”
陆明说话间已无之前的平稳,更多了几分颓然。
“陆叔还请节哀,我爹要是在天有灵,必不愿见你如此。他时常对我说,生死有命,活在当下。
我爹这一生虽有遗憾,但我不觉得他会后悔。”丁小波反过来宽慰陆明道。
“好,好一个生死有命,活在当下。”
陆明平复了一下心绪又问道:“家中可还安好?”
“陆叔放心,家中一切安好。”丁小波答道。
“那就好,那就好。”
陆明内心稍安,随即转头对大女儿说道:“宁儿,你且回家一趟去把钱取来交给小波。”
“好。”陆柳宁说罢就准备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