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纵横的剑气骤然停顿。
于江河的鼻前,只差一寸。
紧接着,剑气的余波偏离了轨道,斩向江河的身侧,冲入虚无后便再也瞧不见踪迹。
江秋皙发梢的乌黑不再浸染,甚至有隐隐衰退的迹象。
她抬起好看的眸,直视起江河:“你说什么?”
“我说,我觉得你也大可不必绝望。”江河道,“虽然很难,但未必全然是死路。”
江秋皙凝视着眼前这个青年模样的人,那清秀的面庞上好似有无尽的坚毅,也不知是因为真的自信,还是单纯因爆棚的求生欲,而不得不装作自信。
她张了张嘴,半晌道:“你有何破局之法?”
“我现在没有。”
“你戏弄我?”
“等等,你先把剑放下!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听我好好向你解释。”
江河见这位宗主大人又要出剑,连忙胡乱挥手阻止她。
待宗主大人冷静之后,江河也不多怠慢,开口道:
“我的确没有破局之法,但这并不意味着一切便是定局。你想想,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
正是因为知晓真相的你,选择了摆烂、放弃,所以你的结局才是注定随着剑宗一同覆灭。”
江秋皙品味话中深意:“正因我选择了放弃,才真的走向灭亡……”
“没错。这很合理不是吗,我在未来告诉你,无论你怎么做剑宗都会覆灭,你都会死。然后你相信了未来,知道无论怎么做都没有用,所以才放弃反抗命运,但这反而让你走向了死亡。”
江秋皙好像有些明白江河的意思了,她反驳道:
“但按照你的意思,也许我现在开始反抗命运,也有可能反而逃不出命运的桎梏。如果放任自流,反而有了从夹缝中逃生的可能。”
果然,活了这么些年,都混成了宗主级别的人物,不可能有那么好骗啊。
江河叹了口气道:“对,这便是我们现在所面临的问题。可你知不知道,这世界上存在一种理论,叫做‘薛定谔的猫’。”
“什么……猫?”
“指的就是,把一只猫放进一个让其又活又死的密闭箱子里,可既然这箱子又能让它活,又能让它死,那我们又如何知晓箱子里的它是生是死呢?”
“这世上怎会有又让人生,又让人死的事物。”
“有,叫量子力学,说了你也不懂。”
江河也不十分懂。
但毕竟是个写网文的。
知识面虽然未必有多深,但至少宽广。
所以他总会浏览一些自己好奇的理论、知识,哪怕理解方面基本上局限于某度。
不过,这不妨碍他把这个逻辑表述明白:
“总之,你现在回答我,这箱子里的猫究竟是活着,还是已经死去?”
“既不知生死,当然要打开看才知晓。”
“就是如此。”
江河打了个响指,像是鼓励着剑心蒙尘的宗主大人,
“我们如今所面临的,也是这种情况——也许听从命运,不去反抗,你可能会死;或许奋起反抗,同样也会死。
但究竟怎样才是出路,怎样才能活下去,我们谁都不知道。一切便也只有到打开箱子的那一刻,才会水落石出。这便是‘薛定谔的猫’。
我们现在就是等待开箱,明确真相的人,而开箱的时机,便是未来——在那之前,一切都是未知的。”
江河耐心为江秋皙解释着他的理念:“也许在你的眼里,这一切既是上天注定,那便失去了反抗的价值。
但我却不这么认为。
在我看来,只要前方是未知的路,那便拥有改变的可能。”
“何以证明?”
“不需要证明。在遇到我之前,你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随剑宗一同覆灭,对么?那倘若你没遇到我,也不曾知晓这一切,在剑宗面临危机之时,你便不会奋起反抗了吗?”
“我会拿起我的剑。”
“就是如此。”
江河道,“未来或许已成定局,但它既是未知,又未必全无出路。如今你我已经知道了结局,这或许还能成为我们的优势。我们至少可以未雨绸缪,为结局到来之前再挣扎一下——
也许反抗命运,你会就此死去。但坐以待毙,你便一定会死。”
江秋皙看着眼前道士模样的男子,美眸微微眯起。
这当然是江河为了提起宗主大人的信心,而拽出的诡辩。
他在尽自己所能的说服江秋皙,这几乎用上了他毕生所学的哲学,如果这还不能帮助江秋皙重燃信心,那自己也真的只能认命了。
江河也不是神,当然不清楚江秋皙的未来会走向何处。
但这对他而言根本就不重要。
毕竟在千年后,江秋皙或许会因意外身故,但他可是活得好好的。
江秋皙漂亮归漂亮,但他真不至于对一个活在一千年前的人,发散什么无端的善心。
之所以想要说服江秋皙反抗命运,只是权衡利弊下做出的决定。
小道士的意识,便是在被江秋皙出剑七次后消亡,给穿越的江河提供了身体。
他已经死了六次,至于那第七次,他不敢赌、也不想赌。
他怕试试就逝世。
更何况,江秋皙毕竟是一宗之主,灵境第六级阶梯的剑仙大能,听闻再踏三级阶梯便可择日飞升。
说不定他还能与对方互惠互利一下,让对方帮助自己逃脱这诡异的青玄观呢。
有利可图,江河自然也便愿意多费些口舌。